“不是不是!”王骁一句废话都不敢多说了,“你、你还记得当时你出国的时候吗,那会儿吴原的母亲刚去世……” 眼睛黯下来,徐漾哑声说:“……知道。” 王骁:“他来找过你。” 徐漾耳边响起嗡鸣,“什么?” 王骁嗓子咕咚着,完全不敢看他:“就在他母亲去世之后没几天,他来咱们班上找过你。” “找……我?” “嗯。”王骁犹未意识到大难临头,“当时我——哎你别激动!” “他来找我你他妈怎么现在才说?!”徐漾一把攥住他领口,王骁被迫和他对视,那一刻他感觉浑身血液倒流,连骨头缝里都在打颤,连吸了几口冷气,勉强稳住声音道:“样、样儿,你别生气,是我错了,当时我看你都已经出国了,不好联系,才没……而且我前几天不是还找过你吗,你当时没理我——” 徐漾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小学弟怎么会来找他?他那时不是对他并没有…… “他怎么说的?” “我……”王骁缓了口气,越想越觉得自己过分,手指颓然地陷进头发里:“……我看他那时候,应该是一个人撑不过去了。” “撑不过去……”像被一记巨锤砸中,徐漾心脏疼了下,王骁闷声道:“样儿,我那天还是第一次见吴原哭,吴原他原来性子多闷啊,一句话不说,突然那样一下子——” …… “请问。” 高中的走廊总是吵得像炸了锅,王骁插着兜从教室出来,蓦地听见这清冷的一声时还以为自己出幻觉了,直到余光一道瘦削的影子走近,“请问。” 王骁扭头,眼睛猛地一睁大:“我去,你不是——” 他望着站在面前一身蓝校服的吴原,喉结耸动了一下。 这不是经常给样儿送水的那小子? 嗯? 眼睛怎么肿了? 王骁张了张嘴,仔细打量吴原,发现他不光眼睛肿了,连脸色也很苍白。 吴原:“请问,徐漾学长在吗?” 王骁倒吸一口气,嘴张得更大了。 这小子是终于打算要表白了? 可惜晚了一步。 “不在,”王骁咂咂嘴,“样儿上周就去澳洲留学了,你不知道?” “留……学?” 吴原呆立在那里,王骁记得他刚才来的时候眼睛里还有道光的,现在光黯了下去,好像唯一的希望被掐灭了一样。王骁性格大大咧咧的,完全没看出他情绪上的不对劲,走过去开玩笑道:“你也挺逗的啊,之前人家样儿在的时候一句话不说,现在走了倒来了。你想跟他说什么?我看看能不能给你转达转达?” “我……”吴原嘴唇动了动。 忽然低下头,两只白得透出血管的手攥住校服。 “我想让他跟我说‘没事’。” 王骁没听懂:“啊?什么没——” 后半截话像机器卡壳一样哽在嗓子眼,啪嗒两声,他呆呆看着滴在地板上的泪水,吴原头低得不能再低了,王骁看不见他的脸,却能看到接连几道晶莹从他眼中倏然下落。 “想让他跟我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断断续续的哽咽声从嗓子里压出来,长长的校服袖子捂住眼睛,吴原极力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那个一直在球场上向他传达着力量的身影,那个只要他看一眼就能重新振作起来的身影,他以为只要将他们一直深存在脑海,就可以克服一切困难,可现在似乎不行了,不够了,他想让学长和他说说话,哪怕一句也好,想让他用一如既往的灿烂笑容弯着眼睛告诉他: 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 只要那样,他就可以生出无限勇气。 少年被宽大的校服包裹住,像个孤立无援的小孩一样站在走廊里看住王骁:“你可以帮我转达么?” “转达了,学长就会跟我说么?” 王骁喉咙像堵着什么,愣愣地看着一向沉默,此刻却情绪失控的吴原。 他记得自己当时给的答案是“不能”。 那时徐漾刚到澳洲,他根本没有他的电话。 后来他觉得实在太过莫名其妙,辗转一打听,才知道吴原的妈妈在一周前刚刚过世了。 …… 叹了一声,王骁道:“样儿,我当时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后来你回来——” 徐漾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