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将来他的后宫应当不至于像他父亲那样充裕过度,最多就一后、二妃……九嫔约莫是填不满的。 可即便只有五六七八个伴侣,那他也定会有不少孩子。若还像他父亲这样对待孩子们,想来也逃不脱同样的凄凉晚景。 待他成了“缙王李恪昭”,许多事便再无人有胆量提醒他。岁行云想,那时她大概也早就不在他身边了吧。 “李恪昭。”岁行云一声轻唤落在沁凉夜风里,鬓边发丝被风拂起一缕。 李恪昭应声回眸:“嗯?” “往后你待你的孩子们,记得要一碗水端平才好。”岁行云轻笑出声。 李恪昭愣怔片刻后,嗤之以鼻:“若将来我到了君父今夜这地步,我的孩子们可别想上房揭瓦。” “为什么?”岁行云不解地眨了眨眼。 李恪昭道:“到时他们的娘亲会手执长刀,率千军万马守在我跟前。谁若敢胡来,打到屁股开花。” 岁行云抖了抖马缰,笑而不语。 李恪昭的孩子们都是同一个母亲?他敢说,她可不敢信。 ***** 入夜之后,内城已被三公子那边的王城卫大统领靳寒控制,连早前往各公子府传令的近侍都已倒向三公子,那道传召不过是为引五公子与李恪昭入瓮而已。 就在李恪昭一行进入第三重宫门时,靳寒的人悄无声息封住了前两重宫门。 除岁行云外,无咎与伏虎等十二人皆做护卫打扮,随李恪昭一道入宫。按照惯例,随行护卫可伴主人行至第六重宫门方才止步。 此时三公子李恪彰已挟囚病重垂危的缙王,以及在王前伺疾的王叔李晏清,带王前卫八百人,在第六重宫门前以逸待劳,静候五弟、六弟自投罗网。 李恪昭一行抵达第六重宫门前时,五公子李恪扬的人已被杀到所剩不多,余下的人正以身为盾将他护住,且战且退,却退无可退。 是夜无星无月,行路、认人全靠灯笼的微光。 缠斗闪躲中,李恪扬仓促出声:“小六!现下不是你我相斗的时候!三哥挟囚君父与王叔,你莫让三哥渔人得利!‘叩阍剑’在我手上,你且助我杀了他,先保你我二人活过今夜,余话再谈!” 虽如今天子已形同虚设,但天子御赐予李氏先祖的“叩阍剑”在缙国分量仍旧极重。 执“叩阍剑”可代行天子与李姓先祖双重之威,以此剑在内城诛杀李氏不肖子孙者,无过。 也就是说,若五公子以此剑弑兄杀弟,他在后世青史上也不会留下污点! “好。”李恪昭拔剑出鞘,冷静地应下了自家五哥暂时结盟的要求。 岁行云利落拔刀,扬声道:“靳寒已封了来路上的五重宫门!五公子,叫你的人莫退了!除了往前杀,再无生路!” 此刻三公子还未亲自杀将出来,也未命人下死手,一是在等李恪昭来了好一锅烩,二是猫逗耗子,享受对方濒死时的狼狈与恐惧。 说话间,岁行云与李恪昭已成后背相抵之势。 这是他俩第一次真正并肩作战,或许也是此生唯一一次。 岁行云知道,过了今夜,六公子李恪昭便是缙王李恪昭。从此缙国再不会有手足相残,再不会有内斗互耗,他会带所有人走向一个明朗盛世。 李恪昭低声道:“小心。” “知道,你也是。”岁行云长刀劈开一人,高声道,“伏虎,放焰火!无咎,灭掉所有灯!” “得令!”“好!”伏虎与无咎齐齐应道。 焰火冲天而起,炸开一朵朵金灿灿的花,照亮了玄黑苍穹,转瞬即没。 五公子李恪扬闻言大喊:“你个疯女人!为何灭灯?” 一片黑暗中,岁行云吼了回去:“人蠢就少说话!” 她下令灭灯后,无论是他们这边的人,还是三公子、五公子的人,三方都会因黑暗而有所忌惮,害怕误伤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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