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友盟;而他身为质子,有义务维系两国邦交,自得承蔡王这情。 他中规中矩求个亲,一应礼数并无疏漏轻慢,可前有岁氏妄图瞒天过海欺哄于他,后有原主岁十三以死拒之驳他脸面…… 怎么算都是岁氏对他不厚道。 李恪昭打量她片刻,不轻不重道:“你亲口认下这些,就不怕我借此在蔡王面前生事,致你岁氏遭灭顶之灾?” 所谓听话要听音。 岁行云顿悟,他是在明示,他早知真相,却未将此事告知蔡王。 若真有挟怨报复之心,他只需在蔡王面前揭破此事,将“岁氏以八字不合者欺瞒蔡王、骗婚于缙公子”的事摆上台面,届时王必定大怒,岁氏全族浩劫难逃。 这世道,君王一怒,那是要流血漂橹的。 “希夷岁氏有愧于公子,多谢公子谅我族人乱世自保不易。如此雅量胸襟,令人敬佩也汗颜。” 岁行云诚心诚意地再执大礼。 “错已铸成,幸得公子宽宏,岁氏该有人站出来偿您恩义。岁氏行云,拜谢,恳请。” “你欲如何偿还?”李恪昭轻蹙眉心,若有所思地看向她。 岁行云举步走到他面前,摊开掌心,坦然望进他的眼底。“公子可否借随身匕首一用?” 李恪昭略偏头睨她,淡声道:“弑夫?” 口中这么说着,却已从袖袋中取出随身匕首,放进她的掌心。 岁行云发自肺腑地笑弯了眼。 服气,真的服气。 一个意图不明的人,站在他身前半步处问他要随身兵刃,他不但敢给,还敢面无表情地随口打趣。 果然啊,名垂青史的一代英主,即便身在相对落魄的质子生涯,其胆识与气魄也非常人可比。 “我无颜妄霸‘缙六公子妻’的尊荣。愿领一纸休书,从今后为公子马前卒。诚心可鉴于日月之下,请公子信我。” 岁行云将匕首出鞘过半,左手食指指腹抹过锋利刀刃,然后将这手高举于面侧。 “若遇暗箭,则捐躯为盾;若遭敌阻,必洒血开路。此生无论刀山火海,不负不叛。” ***** 惊讶瞪了她良久,李恪昭深吸一口长气,紧咬着牙根缓缓闭目。 早前从鄀城传回到他手中那些关于岁十三姑娘的种种,怕不是几个混小子闭眼瞎编的吧? “新婚翌日就将‘夫君’变‘主君’,还歃血为盟?你可真是敢想又敢做。” 他确实需要得到这位新婚妻子绝对的忠诚承诺,方才一步步引她坦陈真相,本意是打算恩威并施,让她明白自己该站在哪边。 可这家伙投诚之坚决迅速,仿佛就算他什么都不说,她也心如明镜,绝不会站错队。 “那次悬梁后,原本的岁十三已同过往光阴一道死去,”岁行云仿佛看穿他疑虑,按住沁血的食指笑道,“重获新生,自该活得不同。” “蔡国女子若被休离,父族不会容留。如你执意讨要休书,之后再从长计议吧,”李恪昭淡淡白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指了指斗柜,“有止血药膏,自己取。” “小伤,不急的,”岁行云显然留心到他那短暂的犹豫,“公子可是有事要吩咐我?” 李恪昭未再强令她先上药,敞亮直言:“有些事本该昨夜提前与你沟通,但突生变故,不得已去处理了些绝不能走漏风声的急务,并非有意轻慢,还望见谅。” 岁行云忙道:“公子言重了。”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