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赞已经逝去的季元初,必是当初季元初做下什么事叫他记在心上了。 他有些好奇,不由一问。 元妤听了,也好奇地看过去。 谢硢蹙了蹙眉,好似不大愿意回想起什么糟心的东西,但对上自己弟妹眼巴巴的目光,他又拉不下脸拒绝。 毕竟身世那么惨,父兄亲族基本都去光了。如今听到自己大哥生前的一点事,会好奇也是正常的。 他便把事情说了。 “你大哥之前是同二皇子一道接了圣喻押送粮草去边关的,”谢硢淡淡地道:“李曦品性也不知随了谁,身为陛下唯一的嫡子,竟算计着想用一些旁门左道的法子,从朝廷拨的粮草中抠出一部分银子收入自己囊中,被你大哥提前洞悉,想法子阻挠了,如此粮草才得以完完整整送到边关。” 当然也因此得罪了李曦。只是身为皇子,妄想克扣大军粮草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季元初既然没把事情闹大,李曦也不好自明面上找季元初的麻烦。故而这事儿还真没几个人知道。 至于谢硢提到的那些“旁门左道的法子”,虽然他没有明说是什么,在座的却也都能想到一二。 无非就是想把朝廷拨的米粮暗中换成陈年旧粮或糙米粗粮之类的,以捞取中间的差价银子。 黄秋云身为将门之女,听到这种事儿简直要气炸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黄秋云把桌子拍得砰砰响。 将士戍守边关是何等英伟艰难之事,一些坐在朝中尽享供奉的权贵官员却总是惦记着军中的军饷粮草,想着克扣、想着发财!简直枉为人! 况李曦还是丰庆帝正儿八经的嫡皇子,是帝位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竟然也会做出如此寒天下将士人心的事情来。 如此皇子,怎配登帝位?!怎配统治江山,号令三军?! 相比之下,谢砚与元妤的反应要淡一些。 国之蛀虫,古往今来皆有。 虽然李曦身为皇子却还会做下这种事,确实叫他们有些震惊。但他们更在意的是,李曦如此豁出去捞银子,为的是什么? 摒弃他身后还有个权利财富都不容小觑的外祖韩家不提,单单身为皇帝唯一的嫡子,吃穿用度便是享不尽的,何须他自己在外冒这么大风险捞银子?私吞军饷,换做普通权贵必是抄家问斩的罪名。 若是放在几个月之前,谢砚与元妤听说这件事,大概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在意,约莫会同谢硢想法相近,只觉得李曦品性不佳、不配为帝罢了。 可他们二人此前方查出,姬良辰所说的有权贵在北地私下贩盐之事很可能与韩皇后有关,如此两件事碰到一处,就不得不叫人深想了。 一个妄想私吞军饷没有成功,一个却在北地搞起了私下贩盐的买卖。 两件事目的一样,就是为了银子!且是大笔的银子! 一个贵为当朝国母,一个是皇帝嫡子,两人都在为“大笔银子”谋划,说这其中没有猫腻怕谁都不敢信! 可若真有猫腻儿,细想起那猫腻儿可能是什么,却太可怕了! 谢砚脸色都沉了下去。 元妤脸色微白,下意识去抓了谢砚的衣袖。 谢砚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安抚道:“没事,我这就去找父亲,大哥随我一起吧。”后面一句是对谢硢说的。 谢硢和黄秋云明显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们都不知韩皇后可能使人在北地私下贩盐的事,故这会儿都有些懵。 谢硢没问,他了解这个弟弟,叫他如此肃然,必是出了什么大事,想来一会儿见了谢茂便都知道了。 故没说什么,径直起了身要同他去。 黄秋云想问,但见谢砚脸色肃然地站了起来,似有些急的要出门,便没能问出口。 兄弟二人联袂出了黄秋云这屋,元妤倒是留下来了,坐到了黄秋云身边伴着她,虽脸色微白却还是安抚着黄秋云,道:“没事的母亲,波及不到咱们谢府……” …… 谢砚当天自重阳院出去,晚上都没能回来。 元妤知道,定是被谢茂安排去查韩家或二皇子的什么事去了。 她记挂着谢砚,又有旁的心思,倒是一夜没能睡好。 她在想,莫非是她大哥察觉了二皇子李曦心中谋算的什么事、或是李曦以为她大哥察觉了什么,欲杀人灭口,最后才联合韩家陷害的季家? 若真如此…… 她微闭上眼,咽下心头的一口血气。 若真如此,她大抵是要将李曦剥骨抽筋才能寥解心头之恨! 谢砚直到第二日早朝之后方归。 元妤得了消息,出门迎的他。 看得出来,他大抵是一夜未睡,脸上带有明显的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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