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点完,元妤亦拢了亵衣出了帐子,将帐子遮好,放谢砚在床帐内沉睡。 明若端了水进来,和明芷一道轻手轻脚地服侍元妤梳洗换衣。 待一切收拾妥当,元妤站起身。 铜镜中映着的那个她,满头乌发,皓齿明眸,明艳至极,堪称绝色。 这是她头一次,如此细心地装点自己。 元妤对这样的效果,似十分满意,弯唇笑了笑。 明芷明若目光复杂,满脸欲言又止。 元妤全当未看见,看一眼床帐处,对二人道:“走吧。” 二人低头应是。 待出门后,拐过半条廊碰上石青。 石青面带两分恭敬之色向她行礼,眼中情绪却十分复杂。他不晓得今日之后,元妤在他们郎君身侧会是何地位,但看谢砚昨日的态度,身为随从的他就不敢轻视她,虽然他并不喜她。 毕竟在他看来,他们郎君确实是因她陷入今日境地。 元妤站住脚,对他道:“我先走一步,叫三郎再睡一些时辰,莫叫他。” 石青点头应是。 他并未多想,没觉得元妤先走一步有什么奇怪,毕竟外面的情形对她更不利,这种情况下当然更需避人耳目,不能叫人撞见她与三郎在一起。 至于叫他们郎君多睡一些时辰……他也未觉有什么奇怪的,毕竟昨夜……他们郎君是文人,昨夜辛劳,多睡一会儿也应当。 元妤点点头,放心离去。 元妤乘着没有标识的马车从后门回到元府,先去给元江请安。 元江问她一句:“当真决定了?” 元妤点头。 元江叹一声,道:“女子声名是大事啊。” 元妤道:“声名于我而言早已无足轻重,如今,唯有他一切都好,我方能得生。”季家的仇,她必是要报的。 为她的祖父,爹娘和三个哥哥,以及季府那些无辜受牵连的上百奴仆的命…… 她必是要为他们讨一个公道的! 元江看着她道:“季首辅或季大人若在世,必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幸福安稳一生。” 元妤没有回应这句话,只垂眸道:“只我做此之举,必会连累馨儿声名……” 元江抬手,止住她下面的话,道:“女郎不必愧疚,当初我的命都是季大人给的,被季大人救起的那一日便已奉他为主,只季大人宽厚,允我科举,成家立业,若不是季大人,哪里有今日元江。季大人是元江之主,女郎亦是,馨儿自也应当奉女郎为主。” 元妤摇头,却也未再多说什么。 元家当年冒天下之大不韪偷梁换柱将她从满门抄斩的刑祸下救出,又给她嫡长女身份藏她三年,已是恩义大于天。 此后,是她季元姝欠元家的。 当天,元妤乘坐带有元府标识的马车光明正大地出府去,不过片刻便被长安百姓围堵在长安最繁华的街道之中。 有女郎问:“车中可是元氏阿妤?” 元妤命明芷敞开车帘,露出她明艳的面容来。 她坐在马车之上,言笑晏晏,明眸皓齿地回:“正是。” 街道因元妤的出现而堵满了人,一人一言闹得街道嘈杂至极,身在中央的元妤更觉耳边仿佛有千只万只蜜蜂一般,嗡嗡声不断。 但她始终明艳地笑着,端庄大方地坐在马车中,任由他们打量、指点、谈论,听着其中的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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