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随母改嫁这一点外,徐宁身上真的挑剔不出别的了。 得了这样的儿媳妇,二太太也着实挺胸抬头了几天。 不过很快,她便发现,自己原先想的,摆起婆婆的架子,借着大婚后新娘子脸嫩拿捏住徐宁,好似并不那么容易。 她说话,徐宁总是一副恭敬姿态听着。 也只是听着而已。左耳进右耳出的那种。 作为国公府的长孙,沈安大婚,温氏给他安排了东北角一处阔朗的院子,也有小门与街上相通。美中不足,与二房住的地方远了些。 已经到了深秋,早晚天气有些寒凉。徐宁一路走过去,茜红色绣金裙摆被晨露染湿了些。 二老爷并不与二太太住在一处,多数时候都是住在外边的书房里。徐宁对往事并不大了解,沈安与她感情再好,也不会将原先的家丑说给她。不过,对徐宁来说,倒是也方便了——她先还担心过自己去请安,会动不动就撞见公公的。 “太太。”徐宁进了二太太的屋子,二太太已经洗漱好了,正端着参茶喝。 见了徐宁,便放下了茶水,端正坐好,等徐宁屈膝行了礼去,才满脸笑容,“咱们娘两个,也没那么多的礼数。快坐下吧。” 又见徐宁一身茜红色锦罗裙,外边罩着金红色滚了雪白风毛领子的斗篷,牡丹髻上斜插一支卧凤钗,凤嘴儿 处衔着一溜儿磨成了水珠儿形的红宝。略微动一动,红宝流苏便摇曳出一片珠光宝气。 当真是商户出身,哪怕顶了侯府千金的名儿,也还是有些铜臭之气掩饰不住的。 二太太心中不喜。 说也奇怪,亲事定下前,她对徐宁百般的满意,只觉得这姑娘,合该是老天给沈安准备的,色色都好。 可亲事定下后,看到儿子为了徐宁伏低做小的,尤其是婚后,儿子儿媳妇意洽情甜,那样沉默端方的儿子,竟然也开始露出情意款款的笑容来了,二太太反而越来越看不惯徐宁了。 这几年她也得了些教训,丈夫已经离心,女儿又远在外省,儿子便是如今唯一的依靠了。因此,虽然不喜欢徐宁了,二太太倒也还将这份儿不喜压在了心里,待徐宁还算和善。 与徐宁说了一会儿话,便拉着徐宁手慈爱道,“我听说,你这两日都出去巡视铺子了?” 定南侯夫人把京城里的两处铺面都给徐宁做了嫁妆,但嫁妆里的远不止这些。她心疼女儿,不但京城,就连周遭的几处产业也都一股脑给了徐宁。徐宁未出阁时候也是经常帮着定南侯夫人打理这些的,婚后也并没有改变。 听二太太问起,也回答得很自然。 “你日常要服侍安儿,还得操心这些,也是辛苦了你了。”二太太感叹,拍了拍徐宁的手,“不过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有太太奶奶们亲自去打理这些的呢?你看老太太,大太太她们,私房也都不少,什么时候用她们自己抛头露面呢?叫人看着不像。不如你也找几个忠心的妥当人,自己又省心又省力的。说到底,咱们做女人的,相夫教子才是正途,你说是不是?” 这话,她早就暗示过了,奈何徐宁揣着明白装糊涂,口里应和几声,依旧我行我素的。 见徐宁这身鲜明的装扮,二太太知道她今儿一准儿又要出去,忍不住就把话说开了。 徐宁也不恼,笑眯眯地点头,“太太说的是。” 她才大婚,并不打算与二太太翻脸。不过,二太太显然不满意她这样敷衍的态度,嘴角往下垂了垂,就露出两道浅浅的法令纹,这叫她看上去既严厉又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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