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干娘,既然有人惦记着,有些事就不能做得太过分。 虽然木匠还是不肯教手艺,虽然小毛儿还是得做许多活,但打骂毕竟少了,好像也有了些盼头。 日子在一天天变得好起来。容真真是这么想的。 她盘算着要好好读书,她盘算着有一天能光明正大的拿回爹的财产,并将那些心怀不轨的觊觎者赶走,她还盘算着她、妞子、小毛儿都要过上好日子,等有了钱,她一定要好好孝顺娘,让她坐在家里享清福…… 她心里有那样多的想法,仿佛未来光明可期。 然而,命运无常,越是不走运的人,老天爷越要给她设下重重难关,好看人在红尘里摸爬滚打,而他在天上拍手大笑。 不然怎么会有天意弄人这个词? 一个人要受过怎样的苦楚,捱过怎样的艰辛,才懂得它有多沉重呢? 周太太——就是布店周老板的老婆,因丈夫爱偷瞧潘二娘母女,老为此火冒三丈,当然,她不敢生她男人的气,只好将火撒到无辜之人的头上。 她气得睡不着,自卑自怜于自己体形肥硕,不得丈夫欢心,又暗自嫉恨潘二娘母女容貌秀美,体态匀称。 哼!特别是那个小浪货,皮肉那样细嫩,年纪又那样轻,却已懂得“勾引”人,每每勾得她男人眼珠子都不晓得转了。 想到这儿,周太太心里呕得出两碗血来,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丈夫不在身边,他不愿与她睡在一起,自己另睡一间屋。 他嫌弃她! 周太太落下两滴泪,她从床上爬起来,呆呆的看着镜子里那张脸,腮帮子上垮着两坨肉,脸浮肿着,头发乱蓬蓬的,活似个乞丐婆子。 “哐当!”镜子被扫在地上,发出响亮的脆声。 周太太唬了一跳,竖起耳朵仔细听隔壁屋的动静。 片刻后,她舒了口气,好在她男人并没有被吵醒。 她捡起镜子,中间裂开一道大缝。 周太太低咒一声:“都怪那该死的骚蹄子。” 是啊,怎么能不怪她们呢?若不是她们勾引人,她怎么会半夜气得睡不着,若非半夜睡不着,她也不会打碎镜子。 对,都是她们的错。 周太太眼里满是怨毒的光,像要化作利剑,将谁刺死。 她想:若不是那该死的母女俩勾引人,我男人怎么会同我离心呢? 至于胖?丑? 哪个女人生了孩子不变胖?要是没人勾引,难道会因为胖了那么一点就不同自己老婆睡吗? 他为什么要同我分房?是不是已经与那贱人勾搭上了? 想到这儿,周太太心内像有一把火在烧,她再也坐不住了,蹑手蹑脚推开房门,去看她男人有没有在隔壁屋里老实睡着。 因为心里存着事,她一举一动像做贼似的,连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都吓得她心狂跳。 她鬼鬼祟祟扒在隔壁窗上,偷偷往里瞧,只见床上依稀黑乎乎的一坨,间或还冒出响亮的鼾声,她松了一口气,幸好人还在。 可这并不能使她完全放下心来,今天没有,往日有没有呢?就是往日没有,日后会不会有呢? 这么想着,她的心像在油锅里熬煎,一刻也不得安宁。 贱人!贱人!贱人……她在心里翻来覆去骂了千百遍,越骂火气越大,最后实在按捺不住,她提起粪桶,趁夜泼在了潘二娘门上,不仅将三个铺子的门都泼了粪,连平日进出的后门也泼了。 而这时,容真真一家还在熟睡。 周太太泼了粪,心中痛快极了,她满腔得意的想着明日潘二娘发现门上有大粪,会是怎样的屈辱,而周围的人见了,又会有怎样的闲言碎语。 她畅快的想着,回到家中,安然入梦。 与此同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