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已经订好去美国访问两个月的行程,所以这张无人问津的票最后被南樯拿到了手。同时,她也收到了人事部发过来的邮件。胡经理告诉她,按照杜院长的意思已经为她办理好了病假,并且叮嘱她好生休养早日康复。考虑到她居住在疗养院里,还专门强调了一句“安心静养,减少不必要的外出。” 南樯这才发现,杜立远比她想的还要执着,他开始杜绝她可能会和余思危有的一切接触。甚至连接触余老太太的机会都回绝了。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实在不是个好消息。 杜立远的担心非常多余,她并不会爱上余思危,然而她必须接近余思危,因为他身上握有真相的钥匙。可这些话并不能告诉杜立远,因为她自己也不能确定,关于真相的内容里,杜立远会不会也占了一席之地? 对于死过一次的人来说,危机四伏的世界里,谁也不能轻易相信。 叹口气,将帽檐略微抬高,她仰头继续看画, 着那副自己看了整整七年,再熟悉不过的画。 画中女子身姿曼妙,虽然只有一个侧颜,也依然能让人感觉到她容颜出众。从画作完成到如今公开展出已经过去了很久,时间并未给画中人带来任何改变,她还是那么美,一种被人精心呵护的美。不像自己,早已面目全非,百孔千疮。 往事涌上心头,南樯只觉百感交集,视线逐一略过画中人的长发,薄纱,手臂,以及她指尖那湾朦胧的月影,最后定格在画家签名处。 那里有人用清秀的小楷写着——《天长地久》。 她唇边露出一个极其讽刺的笑。 余思危真是好手段啊,妻子死了,她的遗愿自然也不作数了。当初南蔷曾那么爱这幅画,小心呵护视若珍宝,拒绝了一切前来借画的人,就连自己的父亲也不答应。然而她死后不过大半年,余思危就将这幅画拿出来公之于众,并且还是借她生前最讨厌的继母容子瑜之手。而据她所知,余思危和容子瑜的关系明明非常普通,不过点头之交,怎么突然就如此慷慨呢?实在是奇怪,太奇怪。 ——说不定不是借,是送! 心底有个尖利的声音忽然冒出来。 ——那徐娘半老一肚子坏水的容子瑜,指不定用了什么龌龊手段让余思危妥协呢! 魔鬼的声音淅淅索索。 巨大的头疼将南樯的脑袋紧紧箍住,山崩地裂,她只有接连深呼吸好几次,才能稳住自己的情绪。 “都过去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不要忘了你的目的。” 她在心底一遍遍的安抚自己,给自己打气,于是魔鬼的淅淅索索渐渐隐去。 ——她本该是一位活在画中美丽的传奇,如今却成了一只匍匐在地幽暗的冤鬼。 抬起头来望着那副画,眼角有滴清泪落下,不知不觉滑到了腮边上。 “这幅画很悲惨吗?” 身后有一个男声响起。 南樯回头一看,是个肤色黝黑的阳光大男孩,嘴角挂笑,一口洁白的牙齿漂亮极了。 电光火石间,她迅速转回头,将帽檐拉下。 “咿,我很丑吗?你为什么躲着我?”男孩第一次看见有女孩对自己有如此反应,奇怪极了,忍不住上前探头去看南樯真容。 南樯心中叹口气。 社交场合中总有一些被家人宠坏的富家男孩,将无礼的冒犯视作理所当然,她早已习惯面对这样的人。 “也许吧。”她冷冷回了一句,“这幅画的画名和画面没有任何关联之处,倒是挺可笑的。” “怎么会可笑呢?”大男孩看着她,非常惊讶,“这画的名字可是画里的模特亲手写的,也是她的新婚礼物,所以她才写了《天长地久》四个字,这是一幅浪漫主义作品。” 他的表情认真而严肃,似乎是刚刚看完了画册上的介绍。 南樯轻笑一声。 “浪漫?”她从鼻子底嗤出来。 “有机会的话,去看看这幅画的背面吧。” 她并不想和愣头小子多费唇色,转头离去,只剩下一缕香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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