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头上和肩上都绕了好几圈白绷带。 鼻梁上的眼镜取了放在一边,他本人正懒懒靠在病床上闭眼休憩。 崇正雅见惯了他衣履精致,连头发都要打上定型喷雾的矜贵样子。 现在额前短发蓬松微乱,簌簌落下来遮住英挺的眉宇,细长凉薄的眼睛闭着,看不见他那双澄澈的琥珀色瞳孔,双唇微抿,俊秀的五官轮廓因为额上的绷带显出几分文弱无害的柔软。 他皮肤细腻且泛着温白,整个看着没什么血色,衬得眼角和嘴唇边的小伤口更加殷红妖冶。 活生生的病美人。 崇正雅看他这样子可怜,蹑手蹑脚走到病床边,一时间父爱泛滥,伸手想替他捻捻被角。 眼前闭着眼的男人忽然出声,嗓音低凉:“离我远点。” 崇正雅又缩回了手,表情有些心虚。 徐南烨悠悠睁眼,眸色清浅,眼神挪到他身上。 “今天几号?”徐南烨问他。 崇正雅装傻:“你失忆了啊?今天几号都不知道。” 躺在床上的徐南烨觑他,没说话。 “早一天晚一天不一样?反正你老婆人来了就行了,”崇正雅撇撇嘴,又赶紧转移了话题,“她想起来了吗?” 徐南烨用鼻音嗯了声。 崇正雅顿时就有了底气:“想起来了就行,你应该对我感恩戴德知道吗?” 徐南烨勾唇,语气冷淡:“是该感恩戴德,毕竟我这身伤都托小崇总的福。” 崇正雅蹙眉,指着他的头问道:“你这难道不是苦肉计吗?” 徐南烨眯眸,嗓音低沉:“我会让漾漾跟我一起受伤?” 当时若不是他下楼看了,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褚漾了。 幸好他当时在她身边。 崇正雅摸着下巴想了会儿,以徐南烨这种老精明,是不太会做这种事的。 其实失忆到底该怎么治,方法各异,也没个具体的标准答案。 由于脑部受创而产生的失忆,有心因性失忆和解离性失忆之分,这种症状根本无法用生理因素来说明。 带她来这里,其实也只是赌赌罢了。 运气好,再加上生活本身就充满了戏剧化,徐南烨赌赢了。 他从一开始就设了局。 既然父亲想将他外派,他将计就计,直接先斩后奏离开了。 来的还是父亲绝不会允许他再踏入的赞干比亚,多年前的事故发生后,徐父的心理何尝又不是跟褚国华一样,再也不想让儿子到这个不安宁的鬼地方来。 但徐南烨必须来。 他把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包括坦白了当初他和褚漾真实的结婚原因,他们结婚的原因确实不太光正,但这并不是她百般退缩,万般隐瞒的理由。 如此还不如全盘托出,以免这事儿成为以后他们俩中间的一根刺。 徐南烨当然没有大度到真能忍受褚漾将他“金屋藏娇”。 他也不是什么真不在意名分的备胎。 既然已经是他的人,就该从身到心彻彻底底都属于他。 把所有隐患都解决了,她再想瞒也没任何理由了。 这局当然也有意不确定因素,比如他不确定褚漾会不会愿意过来。 他一直瞒着褚漾自己可能会被外派的事儿,说来自己心里还是有些不自信。 骄矜高傲的男人对待感情充满了患得患失,生怕她不够爱,生怕她会退缩。 哪怕她真不愿意过来,徐南烨也会让崇正雅把她绑过来。 如果一切回到原点,他也不在意,大不了用剩余的时光陪她消磨,直到她爱上自己为止。 他有一辈子可以和她耗着。 不过好在她来了。 他把当年躲过的那栋居民楼买了下来,不是做投资也不是做慈善,就是让人将它重新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徐南烨要告诉褚漾,他不是她生命中的入侵者,更不是第三者。 而是比任何人都早一步遇见她,哪怕她忘记了,这朵惹人采撷的玫瑰也只会落入他的掌心。 工人们加班加点赶工,为的就是能尽快重建这栋楼。 如果不是崇正雅算错了日子,早一天带她过来,今天的意外根本不会发生。 幸而她没事。 也幸而她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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