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容却不需要他回答,兀自说下去:“不过我想杀你,不是因为你母亲。” 她用最温婉的那副长相,云淡风轻说着杀一个人。 仿佛杀一个人只是吃一顿饭。 意外的是陆南渡竟然还会回应她,他嗯了声。 梁思容脸上大概有一秒诧异,但也只是一秒,很快脸上的讶异无影踪,还是平时那副好脾气模样。 她说:“毕竟人不是长情动物,至少我不是,从没种粉蔷薇那年起,我对你父亲就没什么感情了。” 决绝果断。 “至于我为什么后来还会生下恩笛,”梁思容说,“原因很俗套,我想是个人都能想到吧,陆家家大业大,我的家族想拿到好处。” 梁思容不是独生子女,上面还有个哥哥,父母早已在南方小城安享晚年,但哥哥不是。 当年刚嫁进陆家那会儿梁思容虽对陆恺东有情愫,但也是因为她的身世背景对陆家有用,陆家才会答应这场联姻。 只不过那时的梁思容抱的不是利益心思,而是一腔爱意。 她性格虽温柔,但骨子里并不优柔寡断,得知陆恺东那些风流事后,三两下断了情愫。 嫁已经嫁了,梁思容也没什么后悔的,重心放在了别的地方,总该捞点好处的。 就是陆恩笛生下来后性子不像陆恺东,反倒像她,但像也只像了皮毛,陆恩笛骨子里比她多了优柔寡断。 陆恩笛一颗心是干净的。 这些不用梁思容明说,陆南渡一清二楚。 “所以当年很抱歉,”梁思容说,“你回来只会挡了小笛的路,我会给他清除障碍。” 对梁思容来说,陆南渡不过一个障碍。 “所以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陆南渡稍侧眸看她。 梁思容目光也从远山收了回来,看向他:“嗯?” “让我多活了十七年?”他说。 陆南渡出生梁思容是知道的,她完全可以选择让他幼年夭折,但她没有。 “是啊,”梁思容笑了下,第一次表面显出些内里的心狠手辣气质来,“没威胁的东西我不会去动。” 她说:“后来你再乖一点,没闹着回陆家,也就没有那些事了。” 陆南渡脸上不带表情,深眼窝下视线冷淡而安静。 带着一股冷傲。 他说:“陆恩笛死了,这对你来说,就单纯是‘那些事’而已?” 这是他第一次对梁思容露出这种表情,梁思容有些意外,没想他连自己想害他这件事都没生气,却因为陆恩笛生气了。 “小笛果然讨人喜欢啊。”她喟叹一句。 说完她唇角挽起一个柔和的弧度,目光落在虚空:“我也喜欢。” “所以我替他帮那个不听话的东西杀掉了。” 陆南渡安静着,他知道她口中不听话的东西是谁。 梁思容声音柔软无辜,低眸看着自己漂亮纤细的十指。 “他凭什么杀小笛呢?我的小笛是他不配动的,他不配。他早就该死了,我多留他活了八年,半个月前才杀了他,我是不是已经很仁慈了?” 梁思容皮肤很白,此刻加上她表情话语,浑身透着股病态。 陆南渡面无波动,也不打断她。 她说的便是那个杀手,当年将陆恩笛推下窗口的人。 梁思容说:“你一直觉得小笛是被错杀的吧?” 说完她顿了下,看向陆南渡,笑了下:“不,应该说是在这之前一直认为小笛是被错杀的吧?” 是,陆南渡以前是这样认为的。 梁思容说:“不是的,他是故意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陆南渡没回答她。 梁思容根本不需要他回答,她是:“他只是不喜欢陆恺东的儿子。” 果然,陆南渡想。 “阿渡,”梁思容说,“你也不用觉得我不忠贞,我说过了我不是长情的人,你爸爸养他的小雀儿,我找个戏水的情人,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不远处的山似乎更朦胧了,轮廓仿佛隐入云间,一片迷蒙。 “而至于你为什么还能好好活到现在,”梁思容说,“你该感谢陆恩笛和你爷爷。” 是他们救了你,在后来的日子里护你周全。 她说:“而不是感谢我。” 雨幕棉絮一般,像有人在哭。 “我啊,”她叹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