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溆闭了闭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他拉着胡冬芸的袖子不放,声音有些沙哑,“芸儿,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什么?”胡冬芸疑惑地问。 “我……”朱常溆一叹,“我早就知道会有今日之事,却并未于武昌府时,就了了此事。而今白白赔上了赵巡抚的一条命。” 胡冬芸越发奇怪了,“殿下怎会知道将来的事儿呢?还是早就知道。”她侧头想了想,“可是殿下做梦的时候梦见的?” “不是的。”朱常溆摇摇头,“我早就知道了。” 胡冬芸不说话了。她心里头还将太子当作是个病患,嘴里说的都是胡话。今日先是楚藩作乱,命官身亡,接着又是赵阁老病故。连番打击之下,太子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 她由着朱常溆拉住自己,侧耳倾听着他说话,不声不响。 “我在武昌的时候,就该想法子,救了赵可怀的命。”朱常溆的眼珠子转来转去,顶上帐子的缠枝牡丹花纹在他的眼中,一会儿被放大,好似近在眼前,一会儿又小得几乎看不见。 “可我偏偏犹豫着,担心着。拖拖拉拉地,直到回了京,直到……直到现在,人没了。我还是没动作。”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湿润了朱常溆干涩的眼眶,“若说打死赵巡抚的是楚宗人,我,也是凶手之一。” 呜咽声在屋内响起。 朱常溆将头埋在胡冬芸的腿上,“是我,害死了赵巡抚。本可以救他的,本可以救他的。” 吴楷在奏疏中写到,赵可怀之妻文氏,听说赵可怀身亡后,于家中自缢。下人们发现得晚,将人从梁上放下来的时候,已经没了气。 “我……害得赵家,是我,是我……” 胡冬芸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不知为什么,眼泪也跟着一起落了下来,没入发髻之中,不见踪迹。“殿下,先前问我的,便是这个吗?” 许久,她听见朱常溆的回应,“是。” “殿下是为着除了楚藩?”胡冬芸知道兹事体大,声音压得格外低,“想要借此机会,将整个楚藩连根拔起?” “是。” 胡冬芸咬牙,“既如此,殿下何须愧疚。赵巡抚,是为国捐躯。” 朱常溆缓缓抬起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为国……捐躯……” “殿下,奴家虽愚钝,却终究不是蠢人。父皇与殿下日日都为国事辛劳,为的什么,奴家知道。”胡冬芸顿了顿,“母后也曾对奴家教导过一二。” “倘若此事为民,便是赵大人心里知道结局,怕也慷慨赴死。赵大人的品性如何,在武昌府同他见过的殿下心里是最清楚的。” 朱常溆搂着胡冬芸的腰,默默点头,“是,我最清楚了。便是告诉他,此行不易,他也会去。他的性子,便是如此。” “殿下现在最该做的,并非是愧疚,而是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殿下,时不我待,若要除藩,唯有眼下。错过,就不会再有了。” “待殿下重创盛世,还湖广百姓一个清净,人人都能吃饱穿暖。赵大人便是九泉之下,也含笑。” 朱常溆睁着眼,抱着胡冬芸。这些他都知道,可偏是过不去心里的这道坎。 胡冬芸弯下腰,凑在朱常溆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