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去准备热水,给朱常溆泡茶。 朱常溆见他欲言又止,心知这是有要事。他将屋中的人挥退,独留下自己和榻上的赵志皋。“赵先生,有何事要交代?” 赵志皋的眼角沁出一滴泪来。一句先生,叫他心生感慨。“老臣就是驾鹤西去,也自觉骄傲,能有殿下这样的学生。”他咳了几声,缓了缓气,带着几分长者的爱怜看着正意气风发的朱常溆。 太子,很好。能将太子教成这样的中宫,也很好。 只是可惜自己的寿数就到此为止了,再看不见这位登基之日。 赵志皋闭了闭眼睛,还有些事,需要交代。不仅是为了皇太子,更是为了大明朝的安稳。 朱常溆屏气凝神,等着赵志皋的话。他预感到,这位从不背后说人的老实人,即将会告诉自己一件很重要的事。 “沈一贯,受贿。”赵志皋再次睁开的眼睛里,爆发出先前所没有的精光来,“不独之前河南三藩的,还有楚藩的。” 朱常溆失笑,他还当赵老先生要说旁的什么。替赵志皋将被角掖好,“这些我和父皇心里都清楚。” 赵志皋缓缓摇头,“不独这一次。” 朱常溆皱眉,不知道赵志皋指的是什么。 “有些事,内阁收到的消息,要比陛下和殿下要快。”赵志皋慢慢道,“今日我晕厥之前,已是收到武昌府送来的消息。王如言于家中上吊自缢,送来的消息上,说法是,畏罪自尽。” 朱常溆呼吸一滞,再缓缓将浊气吐出来。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王如言的死,相当于是坐实了罪行,无论他的初心是想要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还是希望用自己的死,来借机摆脱楚恭王妃和楚王在这件事中的影响。 人总是对弱势更具有同情心。可惜王如言没有料到仅凭他一人的死,在舆论前,犹如螳臂挡车。 赵志皋闭上眼,“殿下不这么觉得吗?楚王,还会在疯狂一次的。以楚藩积攒之银钱,换得自己一条命,很划算的买卖。” “所以……沈阁老,又收了一次楚王的重金?”朱常溆哑着声音。安排在沈一贯家附近的锦衣卫竟然不曾有消息传入宫中。 这意味着什么?! 赵志皋睁开眼,“不错。”他苦笑一声,“可惜老臣一直未能找到确实证据。现下便是殿下疑我,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我信!”朱常溆握着他的手,加重了力道,“赵先生说的话,我尽信!” 赵志皋的眼泪一涌而出,在满是皱纹的脸上纵横。他反手抓住朱常溆的手,用尽现在自己所能用的全部力气,“国有此蠹,大难当头啊!” “赵先生安心。”朱常溆的眼泪停在了眼眶中,声音哽咽地给出承诺,“终有一日,会找到证据的。” 赵志皋因力气过猛,一下子松了力道,咳到几乎要呕吐。朱常溆赶忙替他拍着背,还不敢用大力气,生怕力道一重,手下这身子就要散了架。 “这几日赵先生就安心在家养着,朝中的事不必担心。”朱常溆安抚道。 赵志皋点头,闭上双眼,“有殿下在,哪里有不放心的。”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沈一贯之事,元辅理当知晓。”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