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可行的。私帑缺的是另寻一个赚钱的门路,还得快。若是年底就定下了朱轩姝的婚事,明年她就要嫁出去了。到时候若是嫁妆都没备上,岂不是要叫夫家笑话。 “还是再缓一缓吧?且不是很急呢。”郑梦境不敢说重话,一口咬死了开矿就是不对的。她念着只要自己用了拖字诀,待朱常溆想到另外的赚钱法子,应该就能渡过眼前这一关。 郑梦境尽力说服着朱翊钧收回开矿的心思,却不曾想到自己太过专注于这件事,语气开始变得急躁。这样的情绪显然在两人都没发现的时候渐渐弥漫开来。 朱翊钧连着几日都在想开矿的事。开,或是不开,于他而言都是一个痛苦的决定。想得越多,心里就越烦躁,现在郑梦境又在耳边就这事儿翻来覆去地碎碎念着,心里的那团无名火就腾地升了上来。 “够了!开矿乃宫门之外的政务,这不是皇后该过问的。”朱翊钧收回搂着对方的那只手,背过身子紧紧闭上眼。 若是平日的郑梦境听见这番话,当下就明白朱翊钧这是对自己干涉政事的不满,该是刹车的时候了。可今夜的她显然失去了理智。 重生后一直不曾放松过,点点滴滴凝聚一起,在朱常洵离开的那一刻就已经埋下了火药。郑梦境要的是喜乐平安,不仅为着大明朝,也为了自己的孩子们。她从未想过会有一根稻草压在自己的身上,成了导火索,令她罔顾一切。 便是郑梦境知道,想必也不明白这是向命运的抗争,还是朝既定的历史发泄不满。长久以来被强制压抑无法宣泄的情绪在这一刻升到了顶峰,朱翊钧强硬的态度彻底惹恼了她。 郑梦境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双目如炬地盯着朱翊钧的后背,叫后者如芒在背,不自在极了。 她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来,“陛下这是嫌我管得太多了?是不是不如孝端皇后那般听话?而今后悔了封了我这野心之人做皇后了吧?我还当陛下广开言路,是为着能叫自己仿唐朝的太宗,却原来不过是表面功夫。” “连进言都做不了,我哪里是国母、皇后,不过花瓶摆设!” 失了冷静,郑梦境连谦称都没用。所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全都敲在朱翊钧的心上,戳得他心肝泛疼。 方才那句话刚出口,朱翊钧就后悔了。自己将话说得太重。他扪心自问,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册立了朱常溆为太子后,就开始逐渐地变得有些多疑起来。 是因为猜测着先太子身亡有朱常洵的手笔?就像坊间所说的那样,是郑梦境授意,朱常洵为了给兄长铺路才做的? 还是因为朱常溆册封当天的连番祥兆,让他觉得这个“命定”的太子迟早会取代了自己。 是取代,而非从他手中接过天子这个位置。 倘若朱常汐之死果真是翊坤宫的手笔,那自己的这位枕边人,心中所欣赏喜爱的儿子,就实在太恐怖了。他们既能做得出这等事,早晚有一天也会朝自己下手。 在短短一瞬间,朱翊钧想了很多很多,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统统抛之脑后。他想要道歉,却又有些拉不下面子。闭着的眼早已睁开,可嘴边的话就是说不出来。 但所有的歉意在郑梦境的口不择言中消散殆尽。 朱翊钧是天子,他知道自己有错,也愿意承认错误,却不愿意接受旁人对自己的指责。便是自己最爱的郑梦境也不行。他起身猛地转过去,目光直逼着身后的女子,后槽牙一下下地磨着。 郑梦境抬起脸,不屑地望着朱翊钧高高举起的那只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你真以为朕就不敢打你?!”朱翊钧咬咬牙,最终收回自己的手。他必须冷静下来,起码,不能再继续呆在翊坤宫。看见皇后,就只会让自己的怒气一再压抑不住。 “来人!掌灯!”朱翊钧撩开帐子,大声地唤来人。 外殿守夜的吴赞女原以为今夜陛下同娘娘必不会有什么大事,正舒服地找了个柱子倚着打瞌睡呢,便听见里头天子震天动地般的一声叫。她赶紧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脚下不停地跑进去。 朱翊钧脸上的怒气还没消,“去让田义把銮驾备好,朕要回启祥宫去。”说着就下了榻,“让人过来伺候朕更衣。”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