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落在了被褥上。 郑梦境自褥子上突然坐了起来,再也不敢去碰那兔子。 值夜的刘带金听见响动,从外殿举了一盏烛灯进来,“娘娘?怎么了?” 郑梦境慌忙道了声:“无事。” 刘带金想要撩开帐子的手停住了,顿了一会儿,将手重新收回来,举着灯慢慢退回外殿去。 外殿一阵窸窣声响后,殿中又恢复了平静。 郑梦境坐在床上,呼吸越来越急促。她闭上眼,让自己赶紧冷静下来。 月朗星稀,今夜是个赏月的好日子。但郑梦境却无心于此。她怔愣了许久,又将那个兔子重新捡了回来,紧紧握在掌心里。 褥子的锦缎被面被泪水浸湿了。郑梦境将头埋在包了被褥的膝盖上,无声地哭泣着。 之后几日都是相安无事,仿佛那一夜不过是落叶飘入水中,打了个旋就顺着水流离开了,连个涟漪都不曾泛起。 朱翊钧千挑万选了一个最近的日子,定下了封后大典。册立皇贵妃为新后的旨意随之送来了翊坤宫。 郑梦境跪着接了旨,起来后望着跪了一院子的宫人们有些茫然。她的耳中听着一遍又一遍的贺喜,都不曾断过。 朱轩姝的脸蛋红扑扑的,连带着朱常治也是有些激动。往日里最淡定模样的朱常溆也笑开了。 可那笑落在郑梦境的眼里分外刺眼。 “都起来吧。”郑梦境让自己尽量露出笑脸来,“今日有喜事,宫里各人都发些赏银吧,带金你去办。” 刘带金“哎”了一声,腰上挂着的钥匙响个不停。 得了赏银的宫人们吉利话一串串地往外蹦,平日里倒霉觉着他们话多,现在个个都好似话篓子一般。 郑梦境听不下去,径直回了里殿去。 朱常溆敏锐地发现自己母亲有些不对劲。他看了看一姐一弟,见他们还沉浸在欣喜之中,也不去打断,只自己随着母亲一同进了里殿。 天不知为何忽然变得阴沉沉的,里殿没有烛灯点着,几乎看不清人脸。宫人们都在院子里忙着接赏钱,一时也无人关心里殿的郑梦境。 朱常溆走到里殿,见母亲独坐在窗前。窗子没有关,大风呼呼地往里吹着,郑梦境挂在耳边的坠子被吹得不停轻响。 “母妃。”朱常溆试探着叫了一声,“你不高兴吗?”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本不该如此的。 郑梦境望着走近的儿子,心中好似翻了五味瓶。前世自己心心念念的就是成为皇后,执掌后宫,如今心愿达成,她却一丝都高兴不起来。 朱常溆斟酌了一下,小心地道:“孩儿恭喜母后。” 郑梦境看了他许久,“朱由检,恭喜你,如今心愿达成了。” 朱常溆浑身一震,说不出一个字来。 郑梦境收回了目光,将视线重新落在窗外。“我既为后,神宗定然会立你为太子。你自小惦记的事总算是成了。如今你高不高兴?” 朱常溆抖了抖唇角,“母妃说的什么,孩儿……不懂。” “不懂?”郑梦境朝他讥讽一笑,“你会不懂?被人交口称赞的朱常溆也会有一日不懂旁人说的是什么?” “在你眼里,我一定是个傻子,是不是?” “没有,我从未如此想过母后!”朱常溆想为自己辩解,可心中的慌乱令他琢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