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先生都要上朝,皇子们也连带着给放了半天假。郑梦境此时正同几个孩子们说笑,见史宾煞白着脸,叫人搀着进来,不由大骇,“史公公?这是出了何事?” 史宾挥退两个扶着自己的小太监,一下跪在地上,还没开口说话,就被口水给呛住了。刘带金赶忙端了杯水拿过去,他一口饮尽,顾不上擦嘴角溢出的水滴,便道:“娘娘!今日朝会,百官以娘娘作序,妄图国本之由,让陛下发落娘娘。” 郑梦境一愣,“什么序?”她近来……也没写什么字啊。 “《闺范图说》。” 郑梦境一下停了呼吸。 谁?究竟是谁!为了防止妖书案,她甚至连《闺范图说》都不敢看上一眼!更妄论是作序了。到底是哪个人假借了她的名头去犯下这等事的?!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他们也知道郑梦境并没有给什么书写序,日日在一处呆着,母妃做什么他们都知道。 朱常溆身为长子上前一步,细问道:“不知朝臣所谓的发落是怎么个发落法?” 史宾言简意赅,“废妃,诛杀。” 朱常溆的脸色变了。朱常洵也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走过来拉了拉皇兄的衣服,“皇兄可有应对之法?”这几个月,没有了父皇,他们看清了很多事情。若是母妃一朝被废,或者身负重罪而亡,他们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郑梦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垂下双眼。她腹中的孩子似乎不大好了,从这月起,力气一天比一天轻。今日自醒来到现在,她都没感受到孩子的踢打。 不等朱常溆说话,郑梦境就让刘带金去准备草席。刘带金把席子抱来,望着外头的飞雪,“娘娘要席子做什么?” “本宫要去太庙。”郑梦境下床,赤脚踩在地上,“席藁待罪。” 一屋子的宫人们都跪下磕头,“还望娘娘保重玉体。” 郑梦境扫了一眼他们,“起来吧。” 刘带金趴在地上,头也不抬,“娘娘不答应,奴婢就不起来。” 朱常溆也劝道:“母妃就是不顾念自己,也得留心腹中的皇妹。此事便交由孩儿去做,可好?”他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孩儿同皇弟这就前往乾清宫面见父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事情说清楚。”他拉着朱常洵的手,“孩儿与皇弟绝无登鼎之心,母妃也从未教唆过孩儿废嫡立庶。那序孩儿方才看了,也是能剖白解释的。” 一篇文章,并不是只有一个方面能说得通。光是一本《论语》,便有好几种注解。 郑梦境从刘带金的手里把草席接过来,“不用了。”她叮嘱朱轩姝,“姝儿就把弟弟们看好了,莫要出来裹乱。”朱轩姝拉着她的手,不愿放她走,“母妃此去何时归来?姝儿年幼,岂能管好弟弟们。母妃还是莫要去了。” 刘带金从地上爬起来,“那奴婢同娘娘一道去。”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娘娘还需旁的什么?” 这倒是提醒了郑梦境。她走回榻边,从榻边的小屉里摸出一把匕首来。“备好文房四宝。” 史宾一直没有说话,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已下决心的郑梦境都不会应。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盼乾清宫里的天子能顶住。若真的乾清宫里撑不住,被逼着废妃杀人,就是太|祖在世也救不了皇贵妃。他的目光从三个皇子皇女的身上扫过,心里又急又恨。皇子们尚未长成,也无人能有什么大的担当。 不过很快,史宾就又想到,就是长成了,又能怎样?不是太子的皇子,就连日讲经筵都参与不了,过了蒙学,就同一个半瞎子,朝上的事一片灰蒙蒙的,哪里能和那些官油子们抗衡? 宫人们悉数跟在郑梦境的身后,一路朝太庙而去。史宾因品级靠前,是最靠近郑梦境的人。他抬眼望着郑梦境的背影,在寒冬之中,穿着单薄的中衣中裙,赤着双足的踩在薄冰上。从背后看去,身形纤弱的郑梦境是那样的无力,只有一头披散着的长发随冬风的吹拂不受拘束地肆意飘散。 史宾闻着飘到自己脸上的长发发香,低下头,不敢再看。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