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二人成为盟友以来,他一直没有勇气跟苏璟说,他就是当年那个连话都说不全的孩子。 当年寺庙大火,他跟同样幸存下来的师叔不幸走散,差点跟着那些流民一起被乱兵活埋。危急关头,还好苏璟带着铁血营的将士及时赶到,不仅将他从死人堆里救了出来,还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当作亲弟弟一般爱护。 可他都干了什么?不止亲手将自己的救命恩人推进了百蛊洞,还偷走了苏璟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天蛛果。 等到他再见到苏璟,十多年的时间已经悄然而过,二人都形貌大变。李渔固然是长大成人,从一个瘦弱胆小的口吃男孩长成了现在的翩翩少年郎,苏璟的脸上也多了一副冰冷的面具,眼眸深处更是多了一种,让已经成了一教之主的李渔都感到畏惧的东西。 这种畏惧不仅仅是因为亏欠,更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惧怕。他不知道这种惧怕的缘由,但是他敢肯定跟对方这十多年来的经历有关。 他不知道苏璟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但是百蛊洞的可怕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那是比梁州城下的千虫洞要可怖百倍、千倍的人间炼狱。所以,他只能将这个秘密埋在心底,也只敢将这个秘密埋在心底。 久而久之,连他自己几乎都要忘记了,直到此刻亲眼见到苏璟死在他的面前,他才猛然记起,原来眼前这位青年不仅是一位亦敌亦友的伙伴,更是自己一直深感亏欠的救命恩人——那个在他最绝望、最害怕的时候及时出现的俊美少年。 他就这样呆呆地坐在苏璟的身边,脑子里纷纷乱乱。直到一个女子的尖叫声将他惊醒,抬头一看,发现是那个昏迷倒地的女子不知何时醒了。 纪彤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边翻滚挣扎一边不停地求饶,声音听来凄惨无比。 “莫非那个妖女还没死?”李渔心中一惊,忙起身走了过去,想要看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姑娘你怎么样?” 谁知就在他好心伸手去扶的时候,本来痛苦不堪的女子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大叫一声挺剑朝他刺了过来。 二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猝不及防之下李渔只来得及将右手挡在胸前,便听到噗的一声闷响,长剑直接洞穿了他的手掌刺进了他的左肋。 钻心般的疼痛彻底激怒了他,左手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掰,逼得对方长剑撒了手,接着抬起右脚狠狠踢了过去,正中胸口。 从纪彤进攻到李渔受伤,再到纪彤被踢得肋骨断裂摔倒在地,这个过程看起来很长,其实不过短短一瞬间的功夫。 李渔傲然而立,怒道:“为什么偷袭我?” 纪彤一语不发,看向李渔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忽然手一扬,一大把暗器朝他射了过来。 李渔反应也不慢,身形疾退,一直退到石壁旁边,左脚在石壁上轻轻一蹬,身体借力腾空而起,只听见咻咻声不断,暗器系数从脚下飞过,根本没伤到他分毫。 可是纪彤要的这一点空隙的时间,趁着李渔躲避暗器的功夫,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至唐子昔的身边,从她的腰上一把扯下那枚环形玉佩,回过头冲着李渔嘿嘿笑了两声,翻手露出了指尖的银针,蓝汪汪的针头一看就是淬了剧毒。 “你敢!”在李渔的惊呼声中,她猛然一掌拍在唐子昔的胸口,接着飞也似地朝黑暗中跑去。 李渔哪里想得到对方真正的目标是唐子昔,想要飞身去救已经来不及了。顾不上去追逃走的女子,而是慌忙掠至唐子昔的身边,刺啦一下撕开对方的衣衫打算先将毒针拔出来再说。 然而下一秒他就傻眼了,触目耀眼的白吓得他赶紧别过了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连说了几声才想起对方根本听不见,可时间不等人,他刚刚才失去一个故友,实在不想再失去一个。更何况这个还是苏璟临终前唯一的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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