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唐子昔咧了咧嘴,自嘲地道,“是因为没在第一时间杀了我吗?” “难道我在你心目中是这样的人?”李陵忽然转过身,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匕首远远扔掉。 唐子昔被他转身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没从对方突然解穴的意外中回过神来,双肩便被紧紧抓住了,惊道:“你要干什么?” 李陵直视着她的双眸,一字一句地道:“唐子昔,你给我听好了!就算将来我杀光天下人,也不会伤你一根汗毛。” 唐子昔一矮身子从他的手中挣脱开来,捂着肩膀道:“你抓痛我了。” 李陵步步紧逼,边走边道:“莫非你说的那些非我不嫁的话都是假的吗?” 唐子昔被他逼得仓惶后退,听到后面的话脸一红,有些不自然地道:“过去的事我早就忘了。” 李陵上前一步抓住她的双手,任凭她怎么挣扎都不松开,郑重地道:“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忘,你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我都没有忘。” 唐子昔又羞又怒,猛然一脚踩在他的右足上接着扭头就跑。 谁知脚下一滑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朝下面坠去,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退到了悬崖边上,这一转身自然就掉了下去。 谁是迟那时快,李陵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轻喝一声将她提了上来。还没等她站稳便将她带进了怀里紧紧抱住,嘴里埋怨道:“怎么还是这么冒失!”接着将头埋在她的发丝间,闻着怀中的少女幽香低声道,“你知道吗?有的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没有去过漠北,没有去过故城。” 他的语气很低沉,里面似乎隐藏着无尽的痛楚,唐子昔听得心头一酸,本来挣扎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面对这个几乎已经印进她灵魂深处的男子,她是真的恨不起来,也怨不起来。就算明知道这个人跟之前的那个人不一样了,她还是有些舍不得放手。 明明是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声音,可就是让她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之前她以为是因为二人分开太久所以生疏了,现在她觉得是因为自己心中充满了仇恨的缘故。可说到底,下令抄她满门的人是那个被称作皇帝的人,落井下石的则是那些自称忠良的大臣,听唐谦智说陷害唐家的则是秦凤阳……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与眼前这个男子无关啊。 当初的七皇子李陵是一个多么谦逊温和的男子,现在却变成了一个性格乖僻阴郁的人。这其中到底经历了什么谁人知道?她无法想象,他该有多么艰难才能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才能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 想着想着,唐子昔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只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李陵觉察到她的变化,脸上浮现出喜色,捧起她的脸颊低声道:“以后我一定好好照顾你,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就在此时,风声中忽然传来一声冷笑,唐子昔悚然一惊,抬头望去却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李陵重新将她的脸扳正,低声恳求道:“子昔,跟我回去好不好?就当是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唐子昔此刻已经从方才冲动的情绪中冷静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你为什么要抓我的朋友?” “朋友?”李陵闻言一怔,显然不太适应她话锋的转变,很快便皱眉道,“你以后少跟这些人在一起,降低了身份。” 这句话就像是滚油中滴下的一滴水,整个油锅因为这一滴水而沸腾、炸裂。唐子昔此刻就是这种感觉,心中最后那一丝柔情也消失无踪,怒道:“那些人是哪些人?我又是什么身份?对不起殿下,我唐子昔只不过是一个早就该被杀头的钦犯,若是你不打算抓我回去,还请你放手。”说完便奋力推着他的手臂,谁知李陵的手如铁钳一般抓得极紧,哪里能挣脱分毫。 李陵显然也动了真怒,咬牙道:“我不会放手,也不会让你再见那个男子。”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劝你还是早点把他忘了,因为我会把他千刀万剐,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他。” 唐子昔被他的话惊呆了,看着那张因为发怒而有些扭曲变形的脸心中忽然一片冰凉,嘴里喃喃地道:“你不是他!” 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想起了之前做的那个梦,尤其是梦中李陵被一条暗红色的长索拉下城墙的那一幕尤为清晰。她记得跳下去的时候好像见到了一张很大很大的脸,那张脸上的神情就跟方才李陵的表情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她再次看向李陵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身子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 李陵自然不知道她这些心理活动,只是恨声道:“我当然不是他,那个一无是处的野小子有什么好?你跟着他除了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还有什么……” 唐子昔怔怔地看着那张不停地开合的嘴,一些尖酸恶毒的词汇不停地从里面冒出来。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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