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莹草叫来帮忙的。 邵廷玉被身强体壮的男人压制得不能动弹,只能龇着牙,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咆哮。 医生看见她回来了,说道:“太太,二公子除了表皮的鞭伤,身上还有发热的现象,如果可以,我要为他打上一针,才好退热。” 闻樱走过去,手背贴在小男孩的额头,试了试温度。方才给他擦脸的时候就觉得他身上温度有点烫,这会儿一看,果然烫得像个小火炉。 她想起他看见针筒时戒备的模样,问道:“可以用药退烧吗?” “看二公子的情形,约莫连烧了两天,最好是打针。”他犹豫了下,仍然诚恳地建议道。 普通的医生都倾向于保守治疗,他能说出这番话,可见药物治疗的可行性不高。 闻樱点了头。 家庭医生将另一管针筒从塑封中取出,钻进注射液玻璃瓶中抽取药水,拔取时针上挂着一滴水珠,像被针尖刺破了一般滑落下来。没人注意到邵廷玉的瞳孔蓦地一缩。 等那针筒靠近时,他猝不及防间剧烈地挣扎起来,医生拿针的手一抖,险些扎到自己身上! 闻樱见状,笑着安抚医生道:“小孩子都怕打针,您等等。” 她的视线落到邵廷玉身上,他这会儿正恶狠狠地盯着针筒,自己挣扎时被下人抓红了胳膊也恍若不知,只把针筒当做洪水猛兽一样看待,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忽地伸出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女子柔软的手心贴在眼睛上,视线一黑,那尖锐的东西也忽而就消失了。他绷紧的肌肉放松下来,一时有些茫然。 紧接着,胳膊上猛地传来尖锐地刺痛,他“呜”地一声就要挣脱,却又很快被揽入一个温暖而芬芳的怀抱。 他的背上被人轻拍着,头顶传来轻柔的说话声:“乖啊,打完病就好了。” 他听不懂,只是奇怪地用鼻子轻嗅了嗅,觉得这里好像是安全的地方,那声音也让人觉得安心,他的警惕在这样的声音下渐渐落下来,混混沌沌地闭上了眼。 等压完了棉签,闻樱替他放下袖子时,他已经小声地打着呼噜睡着了。 第28章 军阀小狼狗(三) 莹草发现自家太太这两天发生了变化,要说变化很大也说不上来,但就是能让她察觉到。 她从太太还在做小姐的时候就跟着她了。太太以前天天被关在绣楼里,刺绣、插花、烹茶、学女戒,很是多才多艺,但大抵是人被关久了,脑袋不灵光,总显得木讷,张口闭口便是像女师傅一样刻板地训话,便是生起气来,那双眼睛也是死气沉沉的,仿佛是砧板上被刀背拍咽了气的鱼,瞪着浊白的眼珠子。 如今的太太却像是眼里注了一汪活泉,又或者是变戏法时那被吹了一口气儿的纸片人,轻颦浅笑,举步回身,都如同画中走下来的仕女一般。难不成当真是以前日子过得无聊,养个孩子就好了? 可太太对待那个外室子的态度,也让她看不懂。 如果说对他不好,又愿意带在身边教养,若说对他好,好像也不是这么回事儿…… 欧式长方形的餐桌上,布满了精致的美味佳肴,即便大帅照例没来,但这菜品是惯例。闻樱想叫他们少做一盘,他们都不会听。多样而热闹的菜品,愈加显露出空档无人的餐桌来。 但自从邵廷玉被闻樱死拗着改了桌底吃饭的毛病,餐桌上就热闹了许多。 说起二少爷怎么改的毛病,莹草也是后背心一凉。起初二少爷也是蹲在地上,太太愣是一眼也不看,自己用完了饭,就叫人撤了菜。 这么净饿了一顿,二少爷就学会跳上桌去抓菜吃了。但太太叫人拿了鸡毛掸子,但凡他手一伸到桌上,就狠敲下去,这么三五下,二少爷急得想咬人,太太才叫人搬了张椅子放到她旁边,凡他跳上椅子再伸手去,就没人打他。 二少爷窜上蹿下数回,一顿饭的功夫就习惯了蹲在椅子上吃饭。 但蹲着吃,太太也是不满意的,往后面,就用同样的办法逼迫得他坐在凳子上吃。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