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眉骨下深深两道剪影。这一段,与齐楚和安敞所讲述的一致无二。张震叫安敞割了喉,又叫一众大醉酩酊的酒鬼们撕成了碎片,要经过非常细致的缝补,才能送回京城。听说张仕看到大哥张震的遗体后,当时就尿了裤子。 “一群兵痞,无法无天!”赵荡厉声吼道:“待齐楚和安敞回来,孤要照着原样儿,剥了他们的皮,以慰张震在天之灵!” 几个月的时间,千里谋长局,赵荡终于一朝得成。但毕竟他是文人出身,没有上过战场,心中还是七上八下,方才听人来报说皇帝带着宁王微服出宫去了永国府,也知自己这一手是投到了皇帝心头所好,总算长舒一口气。 * 听闻世子丧于战场,府里大厨房的婆子们都伤心不及,炒的几样菜皆放多了盐,如玉亲自提着食盒进了屋子,准备要摆开了与张君同食,张君不知何时起来的,穿着中衣按止了如玉的手道:“父亲还要过来,等他走了再吃。” 如玉还欲多问两句,张君却已经闭上了眼睛,他握过如玉的手放在膝头,轻轻摩梭着。 少年夫妻,彼此情投意和,就算有矛盾,也皆只为对方着想,转寰着来,不呕气不吵架,是性格脾气相投,也是因为对彼此都有所畏惧,对婚姻真诚,虔诚而抱有期待。 执手相看,对膝而坐,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再有。 张登一送走皇帝就直接进了竹外轩,进院一声吼将所有人都吼了出去,迎门直接问张君:“你打算要怎么做?” 张君应声睁开眼睛,清瘦的脸部线条精厉,一双桃花眼含着腾腾杀气:“我要杀赵钰!” 张登仍还不喜欢这个倔劲十足的二儿子,可他不得不承认,最后青出于蓝能胜过他的,也唯有张君。他反问道:“你要我怎么做?西京与开封两座大营中层以上将士,至少一千人是我的手下,我给你列个名单,再书一道手书,任你调动。” 张君踢凳子站了起来,身量比父亲略高,低眉俯视着父亲:“若你果真想帮,瞒好这一府,盯好张诚不要捣乱即可,我有如玉就足够了。” 张登点了点头,进门时撑着一股子气,出门时脚步蹒跚,不过半天的时间,他头发花白一半,挥了挥手道:“你只管去,万事有我。” 不比张诚他要时时护着,抚平道路才能跌撞前行。这个二儿子,他从来没有关注过,没有管过,任由其母由着性子拨弄,到他回头看的时候,他早需要父亲的帮助,能够自己健步如飞了。 待张登一走,张君又颓然坐回椅中。他握过如玉的手,唤道:“如玉!” 如玉嗯了一声,抚着他的脑袋道:“我在!” 张君抵头在她胸前,闷了许久,忽而说道:“去看看大嫂,我听闻她难产,也不知怎么样了。” 事实上中午那会儿如玉就去过,周昭院里忙的什么一样,一群哭嚎的婆子丫头们对着一个难产的夫人,所谓愁云惨雾,也不过如此。 深爱的人陷于常人无法救拔的痛苦之中,尤其那痛苦还是他一手造成的,张君心中的痛苦,如玉也能体会。 她拍抚着他,问道:“你要如何杀赵钰?” 张震的死,表面看来是由他们兄弟俩造成的。可一个国家的皇子,将这样一座与朝同在的府第,以及它所掌有的兵权,当成谋天下的重礼送给另一个皇子,满朝文武,四十年不曾下鞍的将领,他们的付出又有什么意义? 如玉今日始知赵荡的恶,他眼中只有权力,没有众生。 张君忽而抬起头,双手抚过如玉的脸,他眉目间有痛苦,有怜悯,又还有许多别的复杂的情绪。 如玉以为他是不信任自己果真能帮到他,低声劝道:“当初在陈家村,你也不肯信我,可你回头再想想,若是没有我,你能不能偷到那御玺?你既说我有急智,有勇有谋,就该信我。” 张君闭了闭眼,忽而揽过如玉,在她颊畔深深嘬了一口,低声道:“如玉,你得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值得。”如玉斩钉截铁,掰正张君的脸,盯着他的眼睛:“杀了赵钰,还有沈归。除了沈归,天下名将仍还不知有多少。赵钰死了,大历或者少一员名将,可他若不死,我们都没有机会好好活着。” 她说完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