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煜不语,他小时虽总跟邓家的几兄弟在一处玩,但邓安宜更喜读书辞赋,不比他们,酷爱舞枪弄棒,一刻也闲不住,故而他跟老大和老三更能玩到一处。 至于李攸所说邓安宜生重病之事,他倒有些印象,可记得邓安宜痊愈后没多久,他家便犯了事,等到三年后再从宣府回来,两家已然断绝了往来,无从得知邓安宜如今的性情。 李攸自顾自说了一通,见平煜不接茬,只当他想起当年被发配的事,怕他心里不痛快,忙咳了一声,不动声色转移话题道:“这左护法的供词倒跟你之前所推测的暗合在一起了。王令的确是在找人,他仗着东厂势大,一边用傅兰芽作饵,一边引诱东蛟帮等帮派出洞,目的就是为了从这些人手中找到剩余的那几块‘宝贝’,只是我未能想明白,傅冰的女儿二十年前尚未出生,王令他们为何能笃定她能做所谓的“药引”呢?” 平煜神色复杂地看着桌面,道:“此事我也甚觉奇怪。” 二人陷入沉思,久久未说话。 屋外蝉鸣阵阵,屋子里却寂静得针落可闻。 良久,李攸打破沉默道:“如果左护法所言不差,当年那件重要物事一分为五,落在不同帮派手里,那么除了目前已经露面的几大帮派外,剩下几个持有残缺‘宝贝’的帮派也会陆续找上门来。而且我有个预感,此事既能引得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必然有天大的好处,倘若被江湖上还有其他人知晓,就算这些人手中一块残余的也无,难保不会过来掺合一脚。” 说完,笑道:“平大人,前路凶险啊。不过谁叫咱们是兄弟呢,我就受点委屈,跟你们一道回京算了。你那什么眼神?你当我愿意趟这浑水呢,别忘了,我三弟可还在你手里。” 平煜气笑道:“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李攸一本正经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一向行事果断,多半已做了准备,可江湖上的这些弯弯绕绕,跟朝堂上那些尔虞我诈还是有大不同的,我浸淫数年,自问在这方面比你还是稍熟络一二的。而且照左护法所说,万一那东西凑齐之后,真有什么了不得的效用,落到王令那匹夫手里,岂不会有倾国之虞?你该知道,自从新帝上位,王令领了司礼掌印太监之职,短短一年时间,这老东西的手便已经伸到内阁去了,整日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弄得朝廷内外乌烟瘴气的,皇上呢,却日益沉迷于炼丹求道,万事不管。我看过不了多久,这整个天下都得改姓王了。” 平煜似笑非笑看着他道:“你可真敢说。” “怎么?”李攸瞪他,“平大人还敢把我投到诏狱里去不成?你心里不也明镜似的,要不然,这么心急火燎要找王令的把柄做甚?” 平煜沉吟片刻,计议已定,将那纸笺收入怀中,故作鄙夷地看着李攸道:“昨夜的镇摩教你已经领教过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掺合便掺合,到时候万一被打得屁滚尿流,别哭着要回京找你们老祖宗。” “嘿!”李攸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上来便是一拳,“看来你小子是太久没被我教训过了,竟敢出此狂言!” 平煜闪身一躲,一脚踢向他小腿,骂道:“看清楚了,谁教训谁?” 二人说动手便动手,在书房里打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直到秦勇及诸长老过来找平煜回事,两个人才意犹未尽地收了手。 平煜打得出了一身汗,因秦勇在一旁,顾不上换衣裳,接过下人递过来的帕子胡乱擦了擦,又端起茶碗一饮而尽,这才坐下,对端坐在下首的秦勇笑道:“秦当家可是来商议驱蛇之事?” 秦勇见他脸上经过汗意清洗,眉目越发显得俊朗夺目,且明明跟他隔着张书桌,他身上的阳刚之气却仿佛能迎面扑到她身上似的,耳根莫名一烫,忙定了定心神,正色道:“正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事要跟平大人商量。” —————————————————————————————— 晚上傅兰芽刚沐浴完换好衣裳,平煜便过来了。 傅兰芽正坐在桌前支着下巴想心事,见平煜进来,忙起身,含笑道:“平大人。”看一眼窗外天色,倒比平日来得早。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