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能分在一个班里,班上其他“同学”大多彼此间完全陌生,这会子都正处在比较尴尬的初步结识试探过程中。 “就是先生古怪了些。”陆藕掩着嘴低声道。 “听说是连考了八次皆落地,最后只好跑来做了教书先生,能指望他有好脸色?”武玥对书院里的八卦门儿清。 “啊,难道他就是‘陈八落’?”陆藕愈发压低声儿,“因为一连八次都落地,所以大家给他取了个绰号叫做‘陈八落’的?” “就他。”武玥拈了个瓜子儿嗑,“明儿我带些藤萝饼来给你们吃。” “我家新来个厨娘,会做南边的小点心,又甜又糯,今晚回去我让她做上一匣子,明儿带来你们尝尝鲜。”陆藕道。 “你这副耳坠子是过年时戴的那副不?” “不是,这是另一副,都是一起做的,那副是海棠花式的,这是杏花。” “前儿武十四得了一盒老香斋的胭脂,用着又滑又细,可好了,你们猜多少钱?” “老香斋的东西可没便宜的,怎么也得足一两的银子吧?” “哈!二两!贵不贵!” …… 女孩子们的话题无非也就是吃喝穿戴家长里短,燕七坐在窗根儿,晒着暖洋洋的太阳,看着窗外春暖花开。 第二堂课是棋艺课,大家集体移步棋室,见当屋摆了十张棋桌,按课室的座位顺序入座,两两一桌,最后就把燕七同学给余了出来。好在桌够,自己独霸了一张,正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和大家一起等着教下棋的先生来上课。 上课钟响,进来了一个小老头儿,上去叭叭叭地讲,都是些最基础的围棋知识,燕七在家里跟着启蒙先生学过一阵,听起来倒也不费力。 第三堂课学画,凌寒香舍也有专门的画室,第四堂学女红,这一门大家都有基础,从小就开始学,因而教授女红的女先生先让众人各自绣了个花样儿摸了摸底,这才针对性地选择合适的阶段开始教起。 下午第一堂是健体课,小姑娘们在更衣室换上了女式短褐,足蹬小靴,集体拉到了位于锦院与绣院之间的一片宽阔平地上。这个地方叫“腾飞场”,其实就是学校的操场,男院与女院共用设施,燕七目测这一圈也差不多有四百米的周长,地面用红色的土压制得夯夯实实平平坦坦,哪怕是大风吹过也基本上扬不起什么灰尘。 因是男女共用的场地,两院班级又多,所以难免会在同一堂课上有两个或更多的班同时使用,眼下场地中央就正有一班男学生在那里玩蹴鞠,见这边来了一群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不由停下来望着这边嘻嘻哈哈地笑。 世风开放嘛,这帮小姑娘见这情形还不至于羞到立刻转头跑掉,有些内向的红了脸低下头,更多的人不管心里自不自在,反正外表看来还都算淡定,目不旁视地只管望着她们的健体课老师。 这位先生人高马大,穿着劲装,小麦色的皮肤透着阳刚健气,目光扫视了一遍站在面前的这帮娇娇柔柔的小姑娘,嘴一咧,露出一口白牙来笑:“书院设健体这一科目的意义所在,不必我再阐述了吧?诸位,话说在前,上我的课,把你们那些娇气的毛病都收起来,我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管你们家里官列几品权有多大,在腾飞场这一亩三分地儿上,一切都由我说了算!你们可听清了?” 众人不管听着这话高不高兴,嘴上都唯唯诺诺地应了,偏这位还故意皱了眉头追加一句:“敢情儿我教的是一群蚊子不成,大些声回答我——听清了么?” “听清了!”小姑娘们尖着嗓子叫。 叫声方落,不远处响起一片笑声,望过去见又是一班女学生,也由一名五大三粗的男先生带着在那里列队,估摸着也是来上健体课的,此时正都望着这边笑,梅花班的女孩子们便都觉得分外尴尬。 “纪晓弘!你笑什么笑!”这位先生冲着那位先生吼,“好好带你的班!” “我笑关你什么事,管得宽你!”不知跟纪晓岚是什么关系的纪晓弘先生不甘示弱地冲着这厢吼回来,“先把你自己手里头这些娇花嫩柳捋直了再说吧!” “你说谁手底下是娇花嫩柳?!”这位开始撸袖子,“我这儿随便抽出一根儿来就能掀倒你一片!” “吹!接着吹!我看你甭抽一根儿出来了,你直接冲我们这儿吹上一口气,我保证认输!” 梅花班的学生们整个都不好了,泥马这是从哪儿找来的二货先生啊?课还没上先干起架来了,我们还在这儿傻戳着呢,你们有什么恩怨请背人处自行解决行吗?这种事就不要让人围观了好吗?我们连板凳和瓜子儿都没带啊!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