婪的嗅着姑姑身上的味道。隔了这么多年,姑姑还是这么温柔。 上辈子他就知道,母亲表面上把姑姑当妹妹,实际把姑姑当成了保姆。母亲从不做家务,下班回家就吃现成的。要是姑姑哪天带他没有做好饭,母亲就会小声挖苦姑姑,说她养着姑姑,姑姑连家务都做不好,真是没用。 后来,他慢慢大了,开始护着姑姑了,母亲收敛了些。 他以为,姑姑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些。可他错了,他低估了一个女人的嫉妒心。 母亲嫉妒父亲对姑姑的关心,嫉妒他和姑姑情同母子。母亲表面上对姑姑很温和,私底下却对姑姑冷嘲热讽,在外面将姑姑塑造成一个无知无能、粗鄙不堪的村妇,是她大度的收留了姑姑。 在他初三那年,他清楚了母亲的所作所为,严肃的和母亲谈了一次话,告诉她,如果她再这样对姑姑,他就从这个家搬出去,和姑姑一起过。 他不是威胁母亲,他是真的这么想的。从他记事时起,他就知道,姑姑疼他超过了母亲,他小学时有次高烧不退,姑姑衣不解带的照顾他几天几夜。他好了,姑姑却大病一场。 在他的要求下,母亲不敢再对姑姑两面三刀。三年后,他考上大学要去京城,他不放心姑姑,让姑姑跟着他一起走。可姑姑说什么也不愿意,说这样不好,同学会笑话他的。 他告别了姑姑,去京城上大学了,没想到,这次分别竟成了永别。 接到父亲的电话,说姑姑跳河死了,他整个人都懵了。他质问父亲,姑姑好好的为什么会跳河?父亲支支吾吾,说姑姑和长才叔通奸被人举报,受不了游街,就跳河了。 他哭了,大声说不可能,姑姑和长才叔都不是那种人,一定是误会! 他赶回家时,姑姑的遗体已经火化了,骨灰被二叔带回了老家。他在姑姑的屋子里坐了一天,不吃不喝。他好后悔,没有坚持将姑姑带走,如果他将姑姑带走,姑姑就不会死了。 知道姑姑跳河的真相,是寒假回来。 小姑姑和母亲吵架,说母亲是笑面虎,故意陷害长才叔和姑姑,将他们约在河边,又带人去捉奸。虽然两人当时衣服整齐,但在那个听风就是雨的年代,姑姑还是被人骂成破鞋,勾引好姐妹的丈夫。 尽管小容婶子一再帮长才叔和姑姑解释,说他们不是那种人,可流言还是越来越盛。有人在姑姑身上挂了鞋子游街。姑姑受不了众人的白眼和口水,在一个黄昏跳了河。 他将这件事告诉了父亲,父亲第一次打了母亲。而他和母亲大吵了一架后,也离开了家。就连结婚,都没有通知父母。 如果说母亲是害死姑姑的凶手,那父亲就是帮凶。见鬼的离婚不离家,如果父亲真的关心姑姑,就不会让姑姑一辈子困在张家,蹉跎了一生。姑姑那时才二十岁,正是大好年华。 再次醒来,是他刚出生的时候。他发誓,这一世他要好好保护姑姑,让姑姑不再逆来顺受,等他再长大一些,帮姑姑找个好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重生扰乱了人生轨迹?这一世的姑姑变了,变得自强自立,不但当了兵,还找到了一个好男人。 那个刘政委他是知道的,是个不错的人,上辈子被打成了特务,一辈子没结婚,后来被迫害死了。这辈子,他不但要保护姑姑,还要保护姑姑的丈夫和孩子。 张建国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昂起小脸,“姑姑,我明天能和小弟弟一起玩吗?” “当然可以,不过,小弟弟喜欢拽人头发,你要小心点!” 张建国露出了孩童才有的笑来:“我不怕,我头发短,小弟弟拽不着。” 张依一松开了张建国,笑道:“建国抱过姑姑了,快回去吧,一会你爸爸妈妈该着急了!” 结果,她刚说完,就听到了杨碧玉的声音,“翠翠在呢,建国,天晚了,回去睡觉吧!” 杨碧玉看到两人如母子一样相拥在一起,心里就像是被扎了一根刺。 这父子两个是怎么了?要说老子心里想着张翠翠倒也罢了,两人好歹在一起生活了十二年,就算没有男女情,也有兄妹情。可这小的是怎么回事?才一会的功夫,就跑出来找张翠翠了。 她想不明白,她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这个儿子的,不然,他为什么不和她亲近? 他生下来时,宁愿吃炼乳,都不吃她的奶,宁愿让张小朵那个死丫头抱,都不让她这个亲妈抱。大一点更是对她冷淡,对她这个母亲恭恭敬敬,却没有母子间的亲近。 最让她生气的是,这孩子对没有带过他一天的张翠翠,表达出了不同寻常的亲近。 张建国迈着小短腿,蹬蹬地走到了前面,甩下一句话:“我不回去睡了,我要去叔叔们那睡。” 杨碧玉:“………”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个孩子这样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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