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们谈得怎么样了?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瞿如瑟瑟打着摆子,面无表情地说:“你家令主手段不行,还以为回来会撞见什么不该看的呢,结果时间全浪费在梳头上了。”探身看了看,料定暂时不会有什么新进展,抱着柴禾进山洞了。 冰天雪地里烤烤火,还有吃的,实在是很满足的事。吃完睡一觉,东方发白的时候准备动身上聚窟巅,昨天的肥遗已经在洞外候着了。 雪停了,脚踩积雪咯吱作响,心也变得凉凉的。肥遗从树上下来,蛇身笔直扎进雪堆里,砰地一声变成绿衣公子,爬出雪坑上前打招呼,“各位早啊,寒林一夜,过得还愉快吧?” 大家道谢,表示闲话不用多叙,可以出发了。 聚窟巅名副其实,是由九十九个洞窟组成的。往山巅的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因为洞口掩盖得好,稍有不慎就会落进去。不过山顶却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峭壁嶙峋,若木周围有很大一片平台,打磨成了八卦的形状,每个方位有山石摆放,以对应阳爻和阴爻。爬完了最后一级台阶,聚窟巅的全貌终于展露,那棵传说中的若木,也以最势不可挡的姿态闯进了众人的视野。 无方由不得一阵惊叹,她行走刹土东西上万由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树,赤红的树干赤红的花,叶片细碎,拱出一个硕大的翠色的树冠。错综的根须向八方伸展,强而有力,但不触及一星泥土,这树是悬浮在半空中的。原来所谓的“无根树”,便是不沾五行,依附天地而生。 肥遗眯眼看树上的花,估算着果子成熟还需要多少时间,身边的璃宽环顾四周后却嗤笑:“帝休在哪里?不是说有人胄吗?” 帝休当然就在附近,但他有个坏毛病,起床一向比较晚。所以昨天他们说要休息一晚再上山,肥遗是很赞成的。 他舔了舔舌头,“现在没见到他,不表示他不会出现。你们不是要折树枝吗,速战速决吧。” 无方听了打算上前,刚迈出一步便被令主拉住了。他说太危险,让璃宽把她和瞿如带到一旁,自己裹起黑袍,向若木走去。 山巅积雪只剩薄薄的一层,之前应当有人铲过了,令主行来,只留下一串轻浅的足迹。他一步一步接近,终于到了大树底下。仰头看,这神树树身阔散出一圈晕,仿佛菩萨身后的圆光。 见多识广的令主,对若木并不陌生,小时候嘴馋来盗过果子,后来发现了其他美味,觉得不愁果也不过如此,就把它忘到后脑勺去了。今天故地重游,没有勾起什么回忆,他只想撅下一枝春,送给他的未婚妻当礼物。 他抬袖,姿态可谓风雅。自觉从背后看过来,神秘的身影可以迷倒万千女性。他甚至扭身朝无方飞了一眼,想让她记住这诗意的画面。可就在他将要触及树枝的瞬间,一片刀锋伴着杀气横扫过来,要不是他抵御得快,恐怕脑袋都被削下来了。 人胄沉闷的吼声如同从地心传来似的,脚下的山体都为止颤抖。肥遗吓得躲在无方身后,惊惧地指指前方,“糟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一团黑雾里,帝休如期而至,两丈高的人身长出了豺的头,毛发斑秃,两眼血红,一手握着砍刀,一手拿着大叉,很有战斗结束饱餐一顿的气势。身形的巨大差异,导致令主在它面前玲珑了不少,它以看蝼蚁的姿态弯腰看他,可能想起前尘往事来了,狠狠冲他喷出了两管清水鼻涕。 无方臂上的金钢圈察觉到了戾气,嗡嗡震动起来,她紧盯局势,预备随时助令主一臂之力。不过令主真的生了一副好脾气,他动用法力自洁了一番,慢悠悠说:“几千年没见,你这牲口一点都没长进,见人不问好,凶神恶煞的做给谁看?” 无方本以为帝休不会说话,可他还是开口了,“不要在我工作的地方找茬,打架另约。” 令主说:“我不是来找你的,就想讨一截若木。咱们也算几千年的旧相识了,可以以和为贵,送一截给我吗?” 帝休宽厚的舌头从牙缝里漏出来,他抬手把它塞回去,哼哼冷笑了两声,“本人生平最讨厌套近乎,我帝休活了几千年,从来不喜欢讲人情。” “第一次听见把人品差,说得那么清新脱俗的。”令主嗤笑了声,忽然扬袖一挥,风云突起。那黑袍猎猎,像一面招展的引魂幡,在帝休还没来得及反应的瞬间,出手如电,向它的面门袭去。 人大愣狗大笨,有时候块头太魁梧不是什么好事。吃了暗亏的帝休暴躁起来,“趁人不备不是英雄好汉!”说罢两手撑地奋力一握,脚下的山石眨眼变成了赤色,红的碎片,黑的脉络,向几丈开外的人急驰而去。 被人胄的尸气击中,基本没有活命的机会。还好令主须臾即至,化解了它的攻势。五千年前战遍秽土无一败绩的令主,这回又找到了热血的感觉,一轮强攻之下帝休终于不敌,被打得仰倒在了若木前的琴台上。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