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昌心里慌乱,但仔细想想,虽然夫人现在有意磨练二姑娘,把家里的许多事都交给她来操持,不过二姑娘到底年纪轻,对市价行情什么的知之甚微,任他怎么胡扯也未必能察觉出来,再说二姑娘一贯爱做好人,和他们说话都是温温吞吞的,想来这回不一定是要找他麻烦,没准还是褒奖他办差认真呢! 孙德昌自个胡思乱想着,却听见上头映容道:“各位管事们辛苦,父亲和母亲也是看在眼里的,我们余家这些年待各位也不薄,逢年过节的赏钱也不少,你们谁家不是又置宅又置地的?” 众人听的云里雾里,但面上还奉承着,“二姑娘说的是,伯爷和夫人都是慈善的主子。” 映容接着道:“可近日我却发现一件事,有人借着给老夫人办丧事的机会,往自个的腰包里揣了不少呢!你们说,这样是不是太不厚道了,连主家办白事的银子都要贪,就不怕遭天谴吗?” 说到最后,眼中已经尽是凌厉之色,扫视了一遍后又道:“是谁干了这样缺德的事,谁心里有数!” 几个管事大惊失色,连忙道:“这,这怎么可能,奴才绝对不敢的!” 孙德昌腿都打软,嘴里还在跟着念,不敢不敢! 映容冷冷道:“你们不敢,可有人敢!我是真没想到啊,老夫人的丧事上还有人想捞银子,停灵的时候我就察觉出来了,因着家里客人多不好发作,今儿就咱们自己人在,都来好好论一论!” 映容叫人拿了一把香,并两支香烛上来,素手握了一支香,轻轻摇了一下,那香便断成了两截掉在地上,映容将剩下的半截一并扔在地上,抬头道:“你们自己瞧瞧这些东西,拿这种劣质的东西办丧事,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又转头看向孙德昌,满目怒色道:“孙管事,你是真有本事,给老夫人办丧事还想着捞银子,以次充好糊弄人,余家养了你这些年,把你的心也养大了,手也养油了是不是?” 孙德昌吓得一脑门子汗,但仍强撑着道:“二姑娘,二姑娘真冤枉奴才了,这市面上的东西就这样,您不常出门不知道。” 映容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是当自己聪明还是当我傻呢?” 说完扔了个账本子在桌上,呵斥道:“你自个瞧瞧,光是采买这一项你就支了八千多两银子,大的你没法捣鼓,只好在小的上边克扣,香和香烛买的是二两银子一大捆的,回来报五两报八两,素布素绢买的也是中等货色,回来再报成好货的价,这来来往往的你昧了少说有千八百两银子。采办一向油水多,素日里你也捞了不少了,小打小闹的也未曾难为过你,毕竟清水不养鱼,可没想到你拿主家的和善当愚蠢,倒助长了你的邪风,让你变本加厉了!上千两银子你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揣到自己腰包里去了?你当余家的账房是你的钱庄?你以为老夫人没了,你就能无法无天了?” 孙德昌还要辩解,急得摆手道:“二姑娘真冤枉奴才了,奴才在余家当差十几年了,断断做不出来这样的事,这一回账上支的银子是多,可真不是奴才贪的,都是那些贪心的铺子知道咱们府急着办丧事,坐地涨价挣黑心钱,可府里不是急着用吗?奴才也只好花银子先解燃眉之急了!” 映容哼一声,“果真是十几年的老管事,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呐!” 指尖轻轻敲在桌面上,缓声吐字,“你交上来的账本子是本假账,孙管事,你可真是厉害!” 映容猛拍桌子,疾言厉色斥道:“我们这般辛苦,就为了给老夫人身后事办的风光肃重,老夫人三朝诰命,任谁不敬着她?满京城的世家名门都来上香吊唁,连宫里都派了人来,结果呢,人家给了面子,自己家里的人却在动手脚昧银子,真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孙德昌!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孙德昌吓得直磕巴,半天也说不出来一个字儿。 旁边的王登福媳妇站在一旁强装镇定,心里也是慌极了,她是管厨房的,自来红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