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霜将瓷盆扔掉,死死摁住了王庚的腿,又去捂他的嘴巴,最后急得大叫,从腰上解下来绳子,一遍遍往王庚的头上套。 楚嫣死死咬住牙关,只觉得嘴中全是血腥味,她仿佛看见大姐姐俯卧在床上全身搐动,一次次无望地挣扎,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呼喊,却被最亲的丈夫死死扼住了咽喉…… 楚嫣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她看着还在疯狂比划的含霜,眼中射出痛绝的光芒:“我原以为是张夫人心狠手辣,原来我那好姐夫才是最心存不仁的,大姐姐冤魂在天上看着,我这就送他到尸山地狱之中,百倍报偿!” …… 长安街上,一队鲜衣怒马的少年呼啸而过。 “小心,”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成安侯世子刘符生,见同来的勋贵子弟不小心踩踏到了摊铺,警醒道:“当心撞了人!御史大夫赵安国可不是吃素的,小心他风闻奏事,参你一个踩踏行人的罪名!” “世子爷!”却听后面传来一人叫声。 刘符生回头一看,“张大公子,你也出来游玩?” 张朝英摇了摇折扇,笑道:“左右无事,出来散心。” “那就跟我们去喝酒罢,”刘符生道:“宣华馆来了名头筹,不如去看看?” 张朝英意有所动,却道:“今日天色已晚……” “择日不如撞日,况且天色晚了才好呢,”刘符生哈哈笑道,“挑灯看美人,才好看哩!” 刘符生一声呼啸,手下就架着张朝英上了马,青骢马穿过官道十里,到人来人往的湖滨,弃马从舟,上了一艘画舫。 “听说这宣华馆新来的的王美人,姿色上乘,”就有人嬉笑打听道:“倒要看看是怎么个上乘模样,难道还能比得过咱们世子爷心心念念的那一位?” 这一帮纨绔子弟俱都哄笑起来,对刘符生和长平侯夫人的风流韵事心照不宣。 “去去去,一边去,”刘符生假意怒道:“楚夫人姿色冠绝天下,有谁有异议?” 纨绔们急忙点头,心悦诚服,刘符生看到一旁的张朝英,道:“张大公子,你最有发言权了,你可是娶了楚家大小姐的,这楚家两个女儿,称作双姝,素有大小乔的美誉,你觉得如何?” 张朝英有些僵硬的脸上,作出怅然和忧伤之色:“亡妻早逝,我心伤悲,三年来仍然难以忘怀。” 刘符生哼了一声,别人不知道,他是亲眼见过张朝英在椿香巷里包养的外室的,这什么夫妻恩爱情深的鬼话,也骗不过他的眼睛。 刘符生懒得再说话,径自欣赏着眼前风光。只见夕阳西下,鸡鸣寺也掩入了夜幕之中,这一条宽阔的湖面仿佛顿时流光溢彩,脂粉生香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两岸花楼都悬起了五颜六色的彩灯,一时间桨声和灯影都摇曳起来,耳边是越来越响的丝竹管弦之声。 只见湖面上遥遥行来一艘画舫,停在了他们的船前。 船上站着一个小丫鬟,遥遥呼喊道:“张尚书家的大公子在吗?” 张朝英莫名其妙地站出来:“我就是,你们是谁?” “快请贵人上船,主人有请。”这丫鬟笑道,顿时有几个垂罗曳锦的美人上来,将张朝英半推半搡地簇拥进了画舫之中。 那画舫里头灯火通明,人影摇动,不知道是怎样一番人间仙境,看到张朝英进去,而其他人都没有被邀请,几个纨绔子弟懊丧起来:“怎么我就没有这福气?这是谁家的画舫?” 刘符生站在船头,看到那提着灯笼的丫鬟,似乎眉眼相熟,“……小红吗?” 他凝神思索,一晃眼就见这画舫飘飘遥遥地离远了。 画舫之中,装扮地如同宫娥一样的美人唱着歌儿,且来灌酒。那张朝英被服侍地有如皇帝一般,一时间目眩神迷,不知今夕何夕。 “这里究竟是哪儿?”张朝英仿佛置身仙境:“你家主人是谁?” “我家主人是天上的神妃仙子,”美人娇笑道:“且有好戏一出,待君欣赏呢。” “好好好,看戏,我最喜欢看戏了。”张朝英醉醺醺地,举目一望,却见方才这些美人倏忽不见了,只有墙上的壁灯,明明灭灭摇摇欲坠地,仿佛引魂灯一样,幽幽地照射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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