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搭在脚踏上。 他亟不可待地将玉袜和丝履捧起来,跪在地上一步步趋近了,眼中只看得到一片白生生,却不妨被楚嫣一脚踩在肩膀上,仰头摔了个大马哈。 “哎呦,我的娇娇,”刘符生故意在地上转了几圈,果然听得美人大笑,“你就别拿我取乐了,你符生哥哥每日里辗转反侧寤寐思服,只求你的一片芳心……” “呸!”楚嫣啐了一口,娇媚的脸上露出半真半假的恼色和戏谑:“什么符生哥哥?你奶奶永穆大长公主,按辈分是我家侯爷的姑母,你母亲成安侯夫人当与我平辈,你就乖乖当我的侄儿吧,还不快端茶倒水,服侍你婶娘?” “是是是,婶娘,”刘符生爬起来嬉皮笑脸直作揖:“婶娘和侄儿……更得了趣了!” 楚嫣见他花言巧语,惯会讨人欢心,奉承话像不要钱似的冒出来,便与他打了两把叶子牌,输得他浑身的金珠翠玉都光尽了,方才收手。 “婶娘,你日日这样吊着我,”刘符生流着涎水,色眯眯道:“我这心啊魂啊,都落在你这里,还比不过你脚边服侍的一条狗,还能日日一亲芳泽……” 见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楚嫣拈起一张牌,轻轻一笑:“婶子就在这里,由得你亲近。” 刘符生大喜过望,腾地一声站起来就要扑上来,却又听楚嫣道:“你这哈巴狗,只要不顾这国孝、家孝二重在身,那婶子我自然可以留你,只怕你在我这里享了福气,出了门,却不好过呀。” 刘符生急急刹住,一头差点栽到,面苦心更苦:“婶子这样诓我……原只不过推拒什么老侯爷的丧期不过,不肯应我,现在怎么又多了一层国孝?” “宫里的敬太妃薨了,皇上说自己幼年曾蒙太妃躬亲抚养,所以要守三个月的孝,”楚嫣道:“连皇上都守孝,你还敢在国孝期间偷香窃玉?” “只要婶子不说,谁能知道!”刘符生道。 “那你猜我是说还是不说?”楚嫣移步到金兽香炉旁,添了一把龙脑片。 刘符生耐不住,伸手便过来抱她,却被楚嫣对着香炉一吹,一股轻烟顿时迷了眼睛。 “哎呦,婶子你好狠的心啊,当真要弄瞎我不成?”刘符生大叫道。 “弄瞎你倒不至于,”楚嫣轻轻一挥团扇:“只叫你不要被美色,迷了眼睛。要不然,大长公主可要与我问罪了……” 白芷和白芨两个,拖着哎哟叫唤的刘符生下楼去了,楚嫣在楼上看着他不甘不愿地出了园子,一打马鞭,出了翁山。 联璧阁能尽观整条玉泉水,远望小山如黛,左面树林葱郁,右面亭台宛然,极目处都是波涛如聚,可谓是美不胜收。特别是昨夜因为下了不大不小的雨而残存了迷蒙的雨雾,感觉一夜之间满眼的绿色更绿了一番,连石板小径上都萌发了青嫩的青苔出来。 要说这景色真的醉人,有合抱的大树被风吹动,霎时间就有望不尽的莽莽苍苍之感,顷千绿色照应泉水万紫碧光,淙淙动人。 只不过楚嫣却看到了一个身影,这个穿着士子襕衫的年轻人弯着腰,似乎在泉水中寻找着什么,水流浸透了他的鞋子和衣角,却全都没有注意。 “白芨,”楚嫣看了一会儿,却看不清楚:“那人是谁?” “是张尚书家的二公子啊,”白芨道:“张朝元。” “他在做什么?”楚嫣道。 “夫人您昨天不是跟他说,别人家的园子里,有太湖石观赏,”白芨道:“咱们联璧阁里,没有一块好石头,那张公子当即便要给您去寻太湖石,您又说不要,最后说什么不要那远在苏州的石头,就要这近在眼前的泉水灌溉的石头……” 她往下看了一眼,道:“他就给您找去了,找了大概有一天了吧……实在是太迂了。” 楚嫣没有说话,将手中的棋子扔到了水中。 果然打起一簇水花,那张朝元被水花一激,猛地抬起头来,看到是楚嫣,不由自主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来,隔得那么远楚嫣都能感到他心底的一片纯良和真切。 楚嫣的纤纤玉指在袖子里微微一缩,饶是她早已经下了这世上最坚定的心,也不由自主为这样的目光而撼动。 “看到他我就觉得这世上造化古怪,”楚嫣仿佛自言自语道:“张尚书和张夫人这样的人,居然能生出这么单纯的儿子……”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