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杂策上讲解颂文的时候,一般前面几段,是用从左至右横排的方式写明,这一段是什么颂,每个字是怎么写。但下面完整的写下的那段颂文,甚至都不能用‘段’来形容。 它们一般是一个长方形或者其它开状的图案,这个图案里面,挤着着很多的单字,而这些单字所有的笔画又相互联接在一起,远看,像是一个各种形状鬼画符。 但这才是颂文真正的形态。 系统地开始学习之后,汤豆才意识到颂文之难。 有时候她要从一个完整的颂文中,找到起始的那个字都很难。 “师叔,你学的时候,怎么能学得会啊!”汤豆简直头痛。 大公子笑,边督促她不要躲懒,伸手取过汤豆手里的笔,亲手示范给她看,她画错了哪里。很有耐心。 大公子写完,又叫她自己写了一遍,边指点她,哪里要勾比,哪里要用力。 汤豆想着席文文身上融合体的事,边写边问他:“我听师父说,我们观中,曾有以种子嵌合人的魂魄,以达到不死之法的前例,不知道关于这些东西的手札都放在哪里?” 大公子并不像无为那样,一提这些就一惊一乍,说:“你陡然遇险,便吓破了胆子吗?想起这些东西来。” “也不是。就是好奇。怎么会真有人做这种事。” 大公子说:“无为没和你讲,这件事并没有成功吗?宿主已经早夭了。白受一番折腾。”想了想又说:“之后世间豪门大户似乎也很是上心,不过不得其法,空劳民伤财而已。一股长生之风,吹得到处乌烟瘴气,造了不少杀孽。后来也只得认命,凡人是没法不成长生不死的。” “既然是假的,那我看一看也无防。”汤豆抬头看他笑:“师叔你说是不是。就让我看看嘛。”既然能嵌合,那就一定能解开。席文文的情况现在看着还好,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不行了。 大公子垂眸看着她拉着自己袖子的手,嘴角噙着笑,说:“随便你。不过东西在观里,去收整的人,还没有回来。也就这几天吧。到时候拿回来你自看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下了课,大公子便被下仆请走了。 大约是有什么事。 席文文进来陪汤豆写字,低声和汤豆嘀咕:“也不知道孔得意什么时候能被找回来。万一赶不到封禅怎么办?”孔得意要是回不来,那清水观就没有人可以去了。到时候师长都没有,汤豆怎么去? 徐娘子固然是与娘娘交好,但封禅关于国运,不是她能够插嘴的。 汤豆说:“没有孔得意,还有大公子呀。” 席文文说:“大公子是不全人。我打听过了,这次说是封禅,其实远不是真正封禅。只是本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帝都要在三十五时去拜蓬莱洲的宗庙。不全人不能随行是老规矩。并且对皇帝的要求更加严格,不只是不全,连伤也不能有。听说,好多皇子因为身上有些小伤,而不能被立为储君。或有太子因为受伤,而丢了太子之位的。甚至也曾有皇帝三十五岁前因故受伤,而没了皇位的。这样的事,在本朝都不算少。” “这个规矩也太奇怪了。”汤豆问:“你应该活了很多辈子,关于这个朝代的记忆还有吗?”想看看能不能得到别的信息。 席文文摇头:“我只记得最初始,身为庞郎人的那一辈子,和现在此身的一辈子。大概,登仙门给的新身躯之中的记忆,无法刻定在意识之中,只会随着身躯的腐坏消亡。” 汤豆突然想起一件事,问说:“我听大公子讲学的时候说,光认识颂言也没有用,还得要有天赋?” 席文文点头:“当时重铸身躯用的就是庞郎人自己意识体的一部分做材料。如果他意识体本来就不够强大,分出一部份做成身躯之后,剩下的那部份想要操纵灵力是不可能做得到了。之后还能使用颂言的,只有一小部份人。但这些人,大部分都像我这样的,能力不足以用大颂,只是小的都勉强可以。庞郎人中,除非是特别厉害的。比如水氏。” 之后,讲起清水门的八卦给她听:“跟着大公子去道观里住过的仆说,凌诒和虽然身为司监,但醉心于术法的研究,与旁人几乎没什么来往,还说他是被盗贼灭门才成孤儿的。那伙盗贼先是派一个人假装受伤,请他家里人收留,半夜从里面打开了门栓,放了同伴进去,一百多口人,一个也不剩全被虐杀而死。其间,还有他乳母为了求生,出卖小主人,带着贼人到处搜他。要不是他自己爬到厨房的灶里躲起来,早就死了。所以凌诒和平常不太与人来往,唯一与他交好的,也只有一个盛喻。”不由得感叹“这也太惨了吧。” 汤豆本来正在复习今天学过的字,突然停下手里的笔,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非常严肃。 席文文问:“怎么了?” “凌诒和有这样的经历,是不会轻易信任别人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