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素雪比夜策冷更为重要。 百里素雪只要活着,很多人便不可能离开,不可能用以对付夜策冷。 “我希望你能活着。” 在马车开始快速疾驰时,闭上双目的陈监首在心中慢慢地说道:“我希望我也能活着。” 活着对于长陵的寻常百姓而言只是最低等的需求,他们追求更好的活着,但是对于很多已经走到顶尖的人而言,活着却变成了最终的追求。 只要自己能够活着,自己在意的人能够活着,那些所谓享乐的事情,他们其实并不在意,即便是吃着最简陋的食物,穿着最粗糙的衣衫,他们都能够安之若怡。 疾驰中的马车车厢上传来一阵带有独特节奏的震颤。 替陈监首驾车的人是名聋哑的老仆,他和陈监首之间的交流便通过手指流淌出的真元在车厢上的敲击。 有人试图拦住他这辆马车,而且拦路的只是一名低阶官员,修为都不过四境。 在平时没有任何这种低阶官员敢拦他的马车,所以陈监首重新睁开眼睛,让马车停下来,想听听这名低阶官员到底想要对他说什么。 “陈进词,礼司司器。” 当马车停下时,旁边巷道里已有一名神都监官员走出,到了他这辆马车旁,躬身轻声说了这两句。 陈监首微微一怔,摆了摆手让这名神都监官员离开,然后看着这名走近的年轻官员。 虽然是礼司的低阶官员,但这是一名和他一样来自两江郡陈家的修行者,在同一宗族族谱上,所以他知道这名年轻人。 这名年轻官员有些拘谨,但是一直走到了他的马车旁,才躬身行了一礼,轻声说道:“不要试图出手对付端木侯爷,那是一个陷阱。” 陈监首的眼眸深处燃起异样的火焰,他的眉头深深的皱起,问道:“是谁让你来对我说这样的话?” 这名年轻官员接着说道:“申玄大人让我告诉您,他不是您的敌人。” 说完这句话,这名年轻官员抬起头来,然后他的口中开始流淌出黑色的鲜血,接着他的双瞳也变成黑色,开始流淌出黑色的眼泪。 陈监首知道这名年轻官员已经到了生命里最后的时光,平时总是很慢的他的语气也骤然变得急促起来,“为什么?” “不只是因为申玄大人,还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大人您是我们两江郡的未来,您便代表着我们陈家,所以您不能出事。” 当说完这句话,这名年轻官员便倒下,死在他的马车旁。 陈监首缓缓垂下头。 他的动作也异常缓慢,慢得如同阴影里缓慢生长的青苔。 …… …… 岷山剑宗,百里素雪顺着白玉般的冰道向冰封的顶端走去。 岷山剑宗越是顶端越寒,有种奇妙的元气规则,冰道上的寒气远超世间所有的冰雪,而且对着外来的水汽都有着诡异的排斥作用,那空气里的水汽到了这里被冻结成白霜,但是却无法落下,被这山道上的寒气远远的往外推开,又被山风吹散,重新飘洒在天地之间。 只是今日里百里素雪身上的寒气比这冰道更浓,每一步落下都有白色的元气从他的身上流淌而出,落在他身体下方的冰道上,然后顺着亘古不变般的冰面渗入内里,直至内里慢慢透出青玉般的色泽。 山风凛冽如刀,吹不动百里素雪的衣袍,他的发丝却在自身元气的流淌下,在身后自有韵律的飞舞,很自然的带有一种神圣的味道。 他望向长陵。 和很多年前一样,今日长陵上方阴云密布。 只是和当年不同,今日长陵的阴云大多来自于角楼的阴陨月法阵,而当年的阴云和紊乱至极的天地元气,来自于天下各朝那些来杀死王惊梦的修行者。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