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了倪彤一眼, “把你的头发弄好, 别引起恐慌。” 倪彤立刻伸手捂着头发,却没有立即出去,“现在的情况……能降落吗?” “快去!” 倪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立刻跑出去。 两分钟后, 三号乘务员进来,系上安全带, 坐在机长旁边。 她握紧了双手,紧张地问:“现在什么情况?” “还好。”阮思娴说,“不用担心。” 其实情况一点也不好。 机长失能是其次,主要问题是, 机场根据一年中出现频率最高的风向设置的主跑道现在不能用。 飞机若是顺风下降,极有可能导致跑道不够长。 然而现在的副跑道却刮着强力侧风,容易将飞机刮得横向倾斜,况且她能预料现在地面排水情况或许会导致“水上飞机”的情况出现。 即便机长清醒,也是一次非常困难的降落。 “百分之五十。” 和管制通话后, 阮思娴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这个数字。 现在侧风强度几乎达到规定上限,勉勉强强满足降落条件。 她预估,能着陆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在模拟机里比这更困难的情况都遇见过,不同的是,现在客舱几百个人的安全,全都沉甸甸地压在她身上。 机长失能,她没资格恐慌,必须让自己在这种时候异常清醒,所有数据在脑海里飞速计算。 飞机转向,进入进场线路。 “啊……”穿越云层后,旁边的乘务员松了口气,默默呢喃,“总算能看到跑道了!” 然而她话音刚落,雨势又再一次激增,正面的挡风玻璃几乎成了瀑布。 雨刷的速度根本跟不上降雨的速度,下降过程中,视线变得越来越窄。 阮思娴紧紧抿着唇,几乎是从缝隙中窥视着前方的跑道。 感觉到着陆那一瞬间的震动,旁边的乘务员拍了拍胸口,想侧头给阮思娴打个气,却见她拧紧了眉头。 她随着阮思娴的视线往左侧窗口看去,胸口突然猛跳。 雨势不减,穿着雨衣的机务地勤飞快穿梭在机场指挥安排以保证跑道通畅。 机组车内,手机铃声此起彼伏。 “副跑道排水怎么样?” 傅明予问。 “雨势太大切来得及,水没能及时排出,现在地勤正在处理。” 柏扬看了眼手机,又说:“国家民航局和江城民航局已经派人赶往江城国际机场第一时间了解情况,您要过去吗?” “交给胡总,我就在这里。” 傅明予拿出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打开微信,视线停留在阮思娴最后一条消息上。 [阮思娴]:好了好了知道了,要起飞了,你快闭嘴。 每天有上百趟航班在空中穿梭,尽管所有人小心翼翼,动用所有力量保证每一趟航班的安全。 但大自然的变故说来就来,人力在自然的面前完全微不足道。 狂风骤雨、冰雹雷云,他尚且可以在机组车内安然站立,而他的女孩,纤腰细腿,明眸皓齿,明明该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爱一生,现实却是时时刻刻要跟大自然做斗争。 耳边的雨声忽近忽远,傅明予始终一言不发,紧紧盯着前方跑道。 他周身散发着一股极沉郁的气场,机组车上其他人不敢靠近,身旁的柏扬连大气都不敢出。 若不是外面灯光在闪,人员在走动,柏扬甚至有一种时间冻住的感觉。 手上的腕表一分一秒地走动。 不知过了多久,柏扬双眼一亮,“落地了!” 傅明予眸底幽深,没有说话,视线紧紧跟随着前方闪动的灯光移动。 然而下一秒,柏扬看了眼手机上发来的实时信息,又说:“现在偏离跑道!” 因为强大侧风影响,飞机和跑道两端的指示灯偏离得很厉害,飞机根本不在跑道中心线,如果这样下去,飞机很可能滑出跑道。 乘务员心跳得厉害,抓紧了扶手,手心一阵阵汗冒出来,但她看见阮思娴的模样,心里又莫名镇定了下来。 “需要帮忙吗?”她见阮思娴拼命踩着方向舵脚蹬,试图通过控制垂直尾翼上的方向舵改变飞机行驶方向。 但是跟空中飞行相比,地面滑行时候的速度低了很多,阮思娴动用了双脚,同时双手操作者反推杆和前轮转向控制杆,明明是很怪异的模样,可是她看起来却没有丝毫的狼狈。 “把副翼向右偏转最大。”阮思娴开口,声音比她平时还要清冷,“主仪表盘第二排第一个,不要慌张。” 乘务员就坐在机长旁边,娇娇艳艳的一个女孩子第一次触碰到仪表盘,虽然紧张,但是肢体的控制却极佳,连一丝颤抖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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