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楼道:“有了这等法典,可保大唐恒强。” 苏逢吉问苏禹珪,“这部法典,何时才能拟就?” 苏禹珪回答道:“如此律法,非一时之功,然则眼下,就在拟定当中。” 苏逢吉又问:“陛下可有赐下名称?” 苏禹珪露出自豪的笑意,“当然是《大唐律》!” 不同于《贞观政要》,尚在孕育中的《大唐律》,不会将李从璟与众臣的言行对话都写进去,但毫无疑问的是,眼下李从璟与众臣的一言一行,帝国的每一项国政,帝国中正在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可能成为《大唐律》的条文根据与素材。 这部耗时良久出台,并且出台后仍在不断完善的法典,成了李从璟留给历史的一大礼物。当然,这是后话。李从璟的大唐恒强梦,当然不是仅靠一部法典就能完成,不过他也并非只是在做这样一件事。 …… 苏禹珪、苏逢吉、张一楼踏进正殿的时候,皇案后端坐的大唐皇帝依然是那身黑金龙袍,年青皇帝身旁照例无人站立,宽阔的大殿中也别无旁人,暴雨在殿门外倾斜如瀑,淋漓的雨声清脆而响亮,三人进了殿门,似乎就已与世隔绝,风声雨声皆散于九霄云外,耳中能听闻的便只有皇帝那威严的声音。 正如苏禹珪先前所言,李从璟召见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士不因言获罪”的条例改一改,当然事情并非这样简单,苏逢吉先前的估计没有错,他在定鼎门大街上碰见的信使,的确就是北边来的,李从璟在这个时候召见苏禹珪,是要他在《大唐律》中加进去一部分“战时条例”,以此来明告天下臣民,当外贼寇边国有战事的时候,他们应该有怎样的言行。 李从璟以这种方式来昭告朝野,不仅眼前的大战他要打,往后大唐每逢遭遇挑衅和侵犯的时候,都要毫不迟疑的开战,他以帝王的言行表明,他要毫无保留践行那句“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的誓言。 “契丹与鞑靼的军队已经集结,声势浩大,南犯在即,朕并不担心此二者兴风作浪,卢龙的仪坤州防线,大同的云州防线,都坚固得很,就算朝廷不发禁军,他们想要破关而入,也不是那样简单的事。这些年朕戮力削弱契丹,前前后后屠了他们数十万人,可不是隔衣瘙痒。此番发军,耶律德光若是不拼命,就休想有战果,他若敢拼命,朕一纸诏书,且不说渤海国日夜等着收复失地,仅耶律敏就够他后院失火。” “这回禁军出征,重心仍旧在河西,待得雨后天晴,大军就要准备开拔,判度支的分内事,自即日起就要立即着手去办,如今夏日将过秋日将临,朕无意跟谁遮遮掩掩。” “今日,之所以将你们三人一同叫进来,为的还是苏卿手中那本《大唐律》。你们三人才学不浅,《大唐律》又事关重大,仅苏卿一人操笔还不够,需得你们三位戮力同心,江文蔚、张易、朱元等,亦是朕眼中的后起之秀,此番就给你们跑腿。另外,此事名义上由冯相挂帅,内里以王朴为首,尔等莫要辜负朕的期望。” 李从璟说话的语调虽然平缓,没有刻意抑扬顿挫,但只要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字字威严已是毋母庸置疑。 苏禹珪、苏逢吉、张一楼等人,躬身听完李从璟的话,一齐面朝皇案而拜,“臣等谨遵敕令!” “退下吧。” “臣等告退。” 三人面朝皇案退步到殿门,这才转身出门,李从璟从皇案后站起身,负手来到殿门,面对殿外的暴雨静静伫立。 从洛阳到朔方的官道、驿站早已修缮完毕,禁军从洛阳开拔后,一路上的行程和宿营也都有大体安排,朝廷征调的青壮民夫、调集的粮草器械,在此之前就已出动,如今,禁军出征河西的时机已经到来。 禁军铁甲出战朔方与河西,动作想小都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出征即是战机,十万大军远征,不可能到了战场上还去跟人家相持瞎耗。在恰当的情况下以雷霆之势一举定胜负,横扫千军如卷席,这才是李从璟该有的手笔。 此时,站在崇文殿门口的李从璟,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幅画面。 身着精甲的唐人,手捧《大唐律》,杨威于四海,布道于天下。 第908章 一日朔方一日战,能得几人见州城(十四) 贺兰山东麓三百余里的广袤大地上,暮色犹如一层薄纱,从东天轻轻落了下来。 西天外有一抹晚霞格外妖艳,像是萦绕在人心头的美梦,遥不可及。 沃野百里的怀远县境内,有一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