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向背和士气增减的影响也不是饶州军能够比拟。这也就是说,饶州军回援,最多能自保,并不能左右西楼战场的局势——长远来看,甚至连自保都谈不上。如此一来,耶律敌烈回援还有什么意义,他便是回援了又能得到什么?” “这……便是姑且自保,难道还嫌不够么,耶律敌烈莫非还有其它奢望?”杜千书不解。 “这是自然。”李从璟喝了口茶漱口,“人们总是想要更多啊!” 放下茶碗,李从璟起身,来到大帐门口,山坡下,耶律敌烈已经被人领着进营,他继续道:“耶律倍、耶律德光两虎相争,耶律敌烈从一开始就在待价而沽,打的是损公肥私的主意。眼下回援西楼既然没有必要,不如不回西楼,求我一求,让我放他回饶州去。” “啊?”杜千书愕然不已。 “回饶州,从此不再插手西楼风云,坐等西楼局势明朗,而后效忠胜利的一方。只要他手中还有数万大军,日后就还是契丹军界中的大人物,权势地位都不会衰减——无论怎么说,如今耶律倍、耶律德光势均力敌,日后西楼的胜者必是我大唐支持的一方,正是因为看准了这一点,他耶律敌烈此时不与卢龙军死磕,是为不与大唐结仇过甚,对谁都说的过去,而且他在卢龙军面前保存了相当多的契丹军力,怎么都够他向契丹皇帝交代了。” 说到这,李从璟不禁哂笑一声,问杜千书:“比起现在回西楼,最后极有可能落得一个惨败而一无所有的下场,这岂非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杜千书怔怔无言。 “真是个老狐狸老匹夫!”良久,杜千书愤愤而骂,随即拱手,“还是殿下看得透彻。” 李从璟摆摆手,“这是最有可能的情况。当然,也不排除耶律敌烈此行前来,不过是借谈判的幌子来拖延时间,好为他向耶律倍、耶律德光求援亦或其它打算赢得时机——如果他一心为国、想要战胜卢龙军的话。” 这个可能性倒是也有那么一丝可能,不过杜千书明显不相信,他在意的是李从璟的打算,“若是耶律敌烈真来求殿下放他一条生路,让他回饶州呆着,殿下是否会同意?” 李从璟不置可否,“那就要看他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了。” 须臾,耶律敌烈到了帐外,李从璟这时早已回了帐中,李彦超将对方带进帐来,李从璟高坐主位动也不动,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淡淡看着耶律敌烈向他行礼。 “契丹南院大王耶律敌烈,见过唐朝秦王殿下!”耶律敌烈姿态拿捏得很好,行礼也是规规矩矩,表现出了相当大的诚意。 但是李从璟却不满意,这从他没有丝毫回礼动作的表现中就能看得出来。 耶律敌烈躬身等了半晌,也没听到李从璟的任何反应,无奈,他只得再行礼一回,大声道:“契丹南院大王耶律敌烈,见过唐朝秦王殿下!” 这回耶律敌烈得到了李从璟的回应,不过回应他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热情客套,而是一声冷笑。而后,又没了声响…… 耶律敌烈知道李从璟这是在给他威慑,作为谈判一方,此时此刻,他当然不能一直软下去,否则气势被压住,待会儿的谈判就没法进行了。 “秦王殿下这是何意?难道唐朝的皇子,都是以这样的‘礼数’回应使臣的吗?”耶律敌烈抬起头。 李从璟发出一声嗤笑,“你耶律敌烈也知‘礼数’二字?孤王还以为面前站着的,是未受教化的野人呢。” 耶律敌烈脸上有了愠怒之色,“秦王无端如此侮辱在下,实在是让天下人耻笑!” “无端?”李从璟笑容冷冽,“看来你还不知道你错在何处,那好,孤王不妨教教你,免得你待会儿被轰出营外,都还不知道为何。”说着,李从璟身子稍稍前倾,神色严肃,语气加重,字字掷地有声,“孤王告诉你,大唐是君,契丹是臣!臣子见君,当自称臣下,行跪拜之礼,而不是口口声声什么南院大王,还把腰杆给我挺得这样直!你官职再高,头衔再多,也都是君王所赐!在君王面前,你只是臣子,与百官诸臣并无不同!天下礼数众多,君臣之礼位在第一,你身为臣子,岂不知恪守臣子本分?!”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