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光四年,西楼会战后,我即将南归,耶律敏却在此时提出要回归契丹,也不知你是否知晓,当时我并未阻拦。”李从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静的像是在拉家常,但话至此处他顿了顿,故意留给人许多想象空间,而后才继续往下说,“耶律敏在幽州时,习得一身民政本事,回到契丹后,很快成为耶律倍的得力助手,而不久之后,她就被耶律倍任命为北院宰相,直至今日。” “北院宰相有多大权力,想必不用我多言,你应该体会得更清楚。在耶律倍完全信任她的这几年里,她的确称得上权倾朝野。”李从璟说的这些话,都只是一些事实,甚至是寻常事实,但此时出自他口,再加之他那副寻常语气,足以在耶律德光心中激起惊天之浪。 这回耶律德光沉默的更久,李从璟碗中的茶都已饮尽,并且再度斟上时,他才抬起头来。 “你要我相信耶律敏返回契丹,是受你指使,去把持契丹权柄的?你要我相信堂堂契丹公主,竟然舍弃家国大义,投靠了仇敌,并且为仇敌所用?”耶律德光冷笑,“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凭什么相信这些?” “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我有要你相信吗?这些话可是你说的,不是出自我的口。”李从璟笑容无害,但却从容至极,停顿了一会儿,他又继续开口,不过这回换上了嘲讽的语气,“再者,别老将家国大义挂在嘴边,也别一个劲儿仇敌家园,若家国大义真有那般重要,比权势更加重要,此时你就不会坐在我面前,也不会想着趁耶律倍西征时夺取帝位,而是该尽心尽力帮他稳住东境,余下半辈子全心全意做个忠臣才是,即便是君要臣死,你也该毫不犹豫的去死。” 他这番话诛心得很,任谁听了都不会心情愉悦。耶律德光眼眸中又开始充血,他借助饮茶的动作,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李从璟也不着急,安安静静等耶律德光去思考,半晌之后,他才继续开口:“你此去西楼,耶律敏会助你一臂之力,但即便如此,最终你能否登上帝位,还是未知之数。若是你在这场权力斗争中失败了,你放心,届时我绝不会再保你,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无论明日是什么,接着也就是了。但若是你最终坐上了那个位置……” 李从璟伸出三根手指,“你需要履行三个条件。” 耶律德光刀子般的目光射过来,仿佛要将李从璟万箭穿心一般,李从璟视若无睹,依旧以寻常语气道:“其一,耶律倍今日与大唐有何协议,包括二者关系,朝贡之期限、贡品之数量,一应不变;其二,耶律敏今日有何地位、职权,再升一品,并且往后一直保持不变;其三,契丹辖境不变,不得再向外扩张。” “答应这三个条件,你才有可能坐上帝位。至于其它,即便是我约束你一大堆,你也未必会去做,哪怕你阴奉阳违我也未必都能发现,若是你觉得自己够分量,包括与吴国结盟这种事,大可去做好了,大唐绝不干涉,我保证。” 这话说完,李从璟的神情分明没有变化,但却让人觉得他脸上充满了戏谑之意,他看着耶律德光,“如何,这份协议你答应是不答应?” 院中的气氛在此刻变得格外压抑,似乎天空都阴沉了几许,随时都会崩塌下来一般,耶律德光面如青山,许久才一字字道:“耶律敏权势若是再上层楼,那将会真的出现权倾朝野的格局,彼时我岂非处处受制于她?你要我做个傀儡皇帝?”他笑出了声,继而大笑起来,桀骜而又疯狂,“你认为耶律德光会愿意做个傀儡皇帝?!” “果然,你更在乎的不是契丹国的处境,而是你自己的权力。”李从璟撇撇嘴,露出货真价实的嘲讽之色。 只不过他口中虽然嘲讽耶律德光,心里却清楚的知晓,比起对帝国的统治来说,帝国是否真的繁荣昌盛永远要排在后面。只有统治的稳固才是统治者最关心的问题,否则即便帝国再强大,都不是自己的了,又有什么用? 一个哪怕再不堪的国,那也是一个国,自己还是这个国内最尊贵的王,在这里,自己依然享有不可违逆的权力。 古往今来,国家危难、强敌进犯之际,为何还会屡屡出现统治者铲除异己的情况,而不肯摒弃嫌隙拯救时艰?原因不过如此。 李从璟道:“会不会做一个傀儡皇帝,不是我说了算,不是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