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长篇大论,直言李从璟抚民不力,有渎职之嫌。 “其一,讨贼不力,致使孟知祥逃脱,遗祸无穷;其二,安定地方不力,致使二十一名官吏遇刺身亡,人人自危;其三,疏于政事,致使地方屡生事端,令军政大计无以推行;其四,荒废军事,致使贼军叩关入境,虎狼环饲;其五……”户部左侍郎言辞凿凿,一连说了李从璟十大罪责,“有此十者,平添钱财消耗无数,而令朝廷失威,百姓离心,大军难归,后患无穷。其渎职之甚,未有过者……”临了,道:“臣启陛下,当即召秦王归朝,而另遣能吏赴蜀,以定两川,利国利民……” 安重诲听罢这番话,已是面色大变,心中直道恶毒。 恶毒之最,在召秦王归朝。 若秦王此时归朝,让别的官吏替代了他的职责,那也就意味着朝廷认定秦王无法治理蜀中,不具备相应的能力。 届时,平定两川的秦王将不再是载誉归来,而是携耻而还。那是怎样一番局面,会有何种恶果,已经不消多言。别的不说,仅是平定两川的功绩就将被抹去大半! 况且秦王是什么人,军政之才早已被证明,眼看凯旋之后就要入主东宫,此时被认为军政能力欠缺,这会引起怎样的后果? 第一个忍不住反击的,是任圜。 “一派胡言!”任圜出列,直接呵斥户部左侍郎,而后才向李嗣源行礼,“秦王三月破贼,劳苦功高,震慑天下,乃不争之事实,如今蜀中虽有贼人作乱,亦战后难免之事,况且秦王已处理过半……” 不等任圜说完,户部侍郎冷笑一声,与他争论起来,“破贼是事实,难道蜀中生乱便不是事实?况且……” 平和但严肃的朝堂,渐渐陷入混乱,到后来,以任圜为首的官吏,和与户部侍郎、侍御史为首的官吏,当众争论起来。 面对多年来首次陷入混乱的朝堂,安重诲看到李嗣源的眼神渐渐被冰火充斥,他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 …… 安重诲望着空空如也的御座,想起李嗣源佛袖而去的神态,心头很不是滋味,他有很多疑惑,多到无法解释。 以前朝堂上不是没有人对秦王提出过意见,但大多不痛不痒,尤其是到了秦王底定荆南之后,这种意见已经许久不见。 而今日,这些人何以敢如此向秦王发难?更何况是如同事先商量好的一般,同时对秦王发难?这背后有没有人在操控一切,操控一切的又是谁?他有着怎样的目的? 安重诲一时想不透彻,但他知道,那个秦王统治整个朝堂,无人敢相与抗争的局面,恐怕已经有了变化。 这个变化,发生在秦王离开朝堂近半载后,出人意料却又并非不能解释。安重诲敏锐的意识到,在帝国内部,恐怕正有一股新的力量在兴起。 这股新的力量,只怕多半以那些不被秦王重视、开罪过秦王或是被秦王打压过的人为骨干。 而在王朝权力的争夺与更迭中,这样的局面岂非理所应当? 尤其是在大唐这一朝! 如今,安重诲只想知道,当那位远在蜀中、刚刚立下大功的秦王,知晓这件事的时候,他会是何种反应,又将如何应对? 从未在斗争中陷入败局的年轻秦王,这回是否会一如既往扳回局势,打倒他的对手? 第646章 惊涛初起剑南道,诸侯掀起百丈浪(十) 安重诲回望了一眼户部左侍郎裴严,依然不明白他何以敢明目张胆站出来,如此赤裸裸对秦王大加攻讦,更让他不解的是,户部尚书竟然没有对自己下属官吏的出格举动,有太多微词。 直到散朝之后回到中书省,安重诲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那辆来自南方,赶了千里路程来到洛阳城前的寻常马车,在儒雅男子上车后,重新驶进了城中。它从繁华街道拥挤的人群中安静行过,不起眼也没有半分波澜,如同渡江的芦苇。 最终,马车停在一座极度富贵堂皇的府邸前,与寻常府邸不同的是,府门大开,门前有带刀甲士戍卫。恰巧,当马车停下时,街道上碾过来一队威武不凡的仪仗。 仪仗中的主人身着王袍,器宇轩昂,但当他看到停在府门前的那辆平凡马车时,刻意摆出威严之相的脸上,却不禁露出了激动之色,稍作犹豫,他便下了马来,放下身段,疾步来到马车前。 马车中的男子听到动静也已出了马车,他双眸微缩,瞧了一眼正满面喜色赶过来的年轻人,心中已有了对方的初步印象。 “小民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