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起身的莫离、王朴两人,闻言惊愕转顾。李从璟正欲起身,听了这话遂罢了送莫离、王朴的心思。 “孟知祥要造反?”王朴惊讶重复,眼珠子瞪得老大。话出口,转念一想,又觉得并非没有可能,关键是洛阳方定,各地镇军颇有乱象,前些时候李从璟还奉命平定了一场动乱,当此人心不安之际,朝廷精力有限,自然以稳固内政为重,除此之外,朝廷兵马不足,孟知祥若反,还真有几成把握。他一时心惊,忘了动作。 莫离同样心惊,打开的折扇啪得一声收起,借此动作,算是堪堪稳住了心境,二话没说重新落座,准备听桃夭夭论说此中详情。 桃夭夭乜斜王朴一眼,“有贰志不代表会造反。”正当王朴闻言神松之际,她又不紧不慢补充道:“然而孟知祥独占西川,甚是两川之心,却是昭然若揭。” “独占之后便是独立,独立便是造反,时日早晚不同而已。”莫离从最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思维便清晰起来。 桃夭夭继续道:“先前郭公攻打两川,从前蜀国库中得财绢八百万,孟知祥以重建西川为由,截流六百万。李绍宏自两川归朝后,向朝廷禀明此事,之后朝廷向孟知祥催促良久,孟知祥却一直不肯将另外两百万送至朝廷。” “此时孤也有所耳闻。”李从璟颔首道,“如今朝廷正值用钱之秋,父皇几次三番提起过这笔财绢。这些时日父皇甚至已经有意遣人去西川,将这笔财绢运回来。” “军情处探得消息,孟知祥在西川大行赏罚,收买人心,招募兵马,联络、交好东川节度使,甚至传出有结为姻亲的打算,近来更是与荆南秘密通使,来往频繁。此人之心如何,自然无需多论。”桃夭夭道,“如莫离所言,若对其不加遏制,孟知祥反叛大唐,只是早晚之事。” “朝廷近来并无用兵打算,也无法对外用兵。”李从璟道,国家新近遭受剧变,稳定是压倒一切之主题,无论是对两川还是其它地方,暂时都无法兴兵攻伐。 “如此说来,西川之事如何解决?总不能眼睁睁看它脱离大唐掌控,沦为贼寇之所吧?”王朴道。 “荆南近来动向如何?”李从璟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问桃夭夭。 “与吴国通使频繁。”桃夭夭道。 李从璟沉吟不语。 荆南虽自据一地,但历来尊奉中原王朝,只不过南平王高季兴实在是小人。大唐伐蜀时,曾令高季兴为西川东南面行营招讨使,高季兴自请攻打忠、万、归、峡等州,李存勖允之,谁知战争发生时他却坐山观虎斗,按兵不发。 之后蜀地被平,高季兴更是大胆劫掠从蜀地运往洛阳的财物四十万,杀死押运官数十。前些时候李嗣源遣人前去荆南诘问此事,高季兴满口抵赖,拒不认账,竟说押运官是自己落水而死,应该去问河神。李嗣源含愤不已,只是眼下不便兴师讨伐,不了了之。怎料高季兴得寸进尺,竟然向朝廷索要忠、万等州,要将这些地方划入荆南。 “吴国如何?” “不见动静。” 李从璟抬头,问莫离道:“蜀地不可放纵,荆南不可不提防,莫哥儿有何见解?” 他知道原本历史上,孟知祥在蜀中称帝,而荆南最后投靠于吴国。当时大唐正值李嗣源在位,对两者皆有过应对之举,只是最终结果却差强人意。难道这是因为李嗣源继位之后,大唐反倒不如李存勖在位时有实力吗?李嗣源既有明君之誉,不会平白无故容得孟知祥、高季兴逞能。此中原因何在?只能是国内忧患未除,而国势未强也。 孟知祥称帝是许久之后的事,但西川独立却早得多,而荆南投效吴国,也就在这两年。 李从璟当然不能坐视历史如此发展,两川不用多言,就说荆南,虽地狭,不过弹丸之地,但因位处江陵,治所位于荆州,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日后大唐要攻打吴国等江南诸侯,如若手握荆州,便能顺流而下,大军直逼金陵、广陵,这是最为妥当、有效的行军之策,也是历史中北方攻打南方的惯用之法。故而大唐必须要将江陵握在手中。 莫离轻摇折扇,缓缓开口:“两川方为王师所平,孟知祥不过摘人果实罢了,在两川并无根基,三年之内,倘若孟知祥胆敢公然反叛朝廷,拥兵自重,则朝廷以大义晓于蜀地,遣三五万精锐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