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国西部,扶余府扶州。 城外,契丹大营连绵数十里,巍峨壮观。 城墙内外,激战正酣。契丹大军猛攻眼前这座雄城,而扶州上的渤海军将士,则在奋力抵御。杀声震天,尸横遍地。 契丹大军营地中,耶律阿保机和耶律德光坐在大帐中,正在举子对弈。 营外震天动地的大战,而帐中却是一片安静平和。耶律阿保机落下一子,立即让耶律德光陷入苦思中。看着耶律德光思索的模样,耶律阿保机并不着急,他向来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趁着这个空档,他问耶律德光:“攻打扶州已经多日,依你看,这城池还有多久能够拿下来?” 耶律德光终于落子,闻言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扶州城高沟深,防备又很充足,加之城中守军,半数为大明安从辽东老兵中调来的精锐,这一战,扶州城战力很强,我军要攻下扶州城,非是短时间可以达成的事。” 他这话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嫌疑,然而耶律阿保机听了之后,没有半分不快,反而露出赞赏之意,“扶州渤海军战力之强,的确让朕刮目相看,事前还真没想到,这一仗会打得如此胶着,看来大明安也并非饭桶,他在渤海国折腾了两年,的确是有些建树。” 耶律阿保机又落下一子,耶律德光又陷入深思中,他道:“大明安在西楼时,空有大志,却无雄才,顶多算个心高手低之人。这两年来,大明安比之前先前,强了太多,有脱胎换骨的意思。时间和经历,的确是个很奇妙的东西,能够改变很多事,也能改变很多人。” “不错,你这话说得对极。”耶律阿保机笑道,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大明安纵然有些进步,毕竟起点太低了些,要成长到能威胁我大契丹的地步,那还早得很。他能有今日的成绩,说到底不过是走了捷径。” 耶律德光落子,点头道:“李从璟的确是一条捷径,这不可否认,若是没有李从璟,大明安、渤海国,都不会是如今这面貌。” “如此说来,之前朕倒是显得太不重视李从璟了些。”耶律阿保机笑容不减,“倒是也不曾想到,这个年轻人会有这样的本事,凭空出现在幽州,虽只两年,细数下来,给我大契丹造成的麻烦已经不少。” “之前不重视无妨,当下,父皇却是很重视他了。”说起李从璟,耶律德光脸色全无半点变化,似乎当日李从璟给他造成的巨大创伤,已经完全不复存在。 耶律阿保机落子如飞,有几分倚老卖老地说道:“朕在雁南、营州,共布置下不下于五万大军,对阵李从璟百战、卢龙两军四万人,还多出来一万,这已经是各位优待。这回让耶律欲隐主动在蓟州动作,吸引李从璟注意力,更是将他高看了太多。” 耶律德光落子渐快,笑容深邃,“李从璟要支援渤海,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而他之所以现在还按兵不动,明摆着就是在等待时机。时机是什么?等我大契丹与渤海国撕斗日久,兵成疲惫之师,他就能坐收渔翁之利。这样的盘算,虽然不失为精明,但却太明显了些。” 耶律阿保机哈哈大笑,“既然明知李从璟是在待机而动,朕又怎会让他得逞?虽说即便李从璟领兵北上,支援渤海国,朕也不会担忧,但用兵之道,谨慎为先,灭渤海国事关重大,朕给他几分颜面,陪他玩玩又如何?这回耶律欲隐在蓟州边境挑起战事,朕倒要看看李从璟如何应对。” 耶律德光笑意浓郁,“而无论他如何应对,都逃不出父皇的布局。” “两线作战,固朕所不欲也,然则为保灭渤海国之大局,若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便是在南境燃起烽火又如何?耶律欲隐就算不能胜下李从璟,难道连拖也拖不住?营州城有军数万,不求他们出城击敌,只求在李从璟北上攻城的时候,据守不失,忽赤也速儿善守之将,坚持数月便也不能?我大契丹国的英才,若是真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朕就不会有今日功业了。”耶律阿保机笑呵呵说道。 “父皇英明。”耶律德光笑着奉承一句,忽然落下最后一子,这才不无得意的看向耶律阿保机,“父皇,这局棋,你输了。” …… 李从璟的定计,严格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定计,他的意见看起来是综合两派意见的观点,“增援渤海虽是大计,不容有失,但若是在做任何事的时候,都要考虑着这件事,那我等便什么也做不成了。况且,在增援渤海的路上,还有数万契丹大军,屯驻在雁南、营州这两个地方,不将他们解决掉,我等是断无可能北援渤海国的。我意,眼下契丹军既然动手了,我们便暂且放下对渤海国的挂念,先专心来应对蓟州之事。契丹游骑大举出动,拔我军堡,这样的动静,若是放在往常,我卢龙该如何应对?” “那要看军帅的目标在哪里了。”卫道这时候出声道。 李从璟示意他继续说。 卫道接着道:“目标无外乎两个,一为护边,也就是自保,另一个,就是要吃掉契丹来犯境的军队。” 李从璟微微笑了笑,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