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饶百般劝说,李彦超才遵守军令,让卢龙军主力撤回幽州,而他带领卢龙军一部和百战军一部汇合,去跟随李从璟进行下一步行动。 随后听闻君子都在草原转战各处,连战连捷,李从璟从虎穴脱身,途中更大败契丹追兵,这一个个如同说书一般的故事,震惊了李彦超。他久在幽云,却从未踏足草原,不是他不想,是没有这个实力,并且他也一直认为,唐军要攻入草原,难度太大,非一朝一夕之功。便在此时,他见到了真正做到了入草原如游山玩水的李从璟。从那时起,李彦超开始怀疑,这世上可能真有一种人,的确是无法用常理去度量的。 之后,大军“毫不费力”克平州,复又重建平州,在李从璟逐渐被平州军民神化的时候,李彦超也首次体验到了被百姓视作“无敌王师”的感受。在幽云征战多年,那是他第一回被百姓看作救星,看作保护神,看作边境的希望。在被无数百姓包围,眼见男女老少振臂同呼“护边击贼”“卫平州,越长城,复营州,入草原”的时候,李彦超心中也涌起过一股能破敌雪耻、马踏西楼的豪情。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西楼离他并非那般遥不可及。 但这并不能让李彦超完全信任李从璟,一时热血冷却之后,他审时度势,觉得李从璟能力如何,还有待观瞻。 在平州军议那一晚,李从璟和杜千书一番攻守策略之论,让李彦超眼界大开,他始得知,谋国、谋战之法,竟是如此精妙,让他叹为观止。随后一路败耶律赤术、攻克营州,又是无数军功入手,然这都不是让李彦超彻底信服李从璟的理由,虽然有这些战绩,李彦超已经足够信任李从璟,但他在心底仍旧保持有一份谨慎,想要再多观察一两分。 直到耶律敌刺率领三万契丹大军杀来,耶律鲁多绕行百里奇袭,唐军陷入困境之中。 前日夜,在议定此事时,李彦超的确是打了退堂鼓的,敌我悬殊过大,兵力捉襟见肘,形势不利,一时又难以找到突破口,李彦超觉得,既然早晚要退,不如趁契丹合围未成,尽早退却。 然而李从璟一席话,让他有了战心,“若护边击贼之事若人人可为,还要我等作甚?”“常人不能为,今我为之,方显我辈之能,彰我辈英豪本色!”但有此还不够,沙场征战固然需要热血、士气,然更需要策略得当,否则便是匹夫之勇,是鲁莽,早晚难逃败北。之后,李从璟一番气定神闲的谋划,才让李彦超真正了解到,李从璟竟是已有成算。 临危不乱,遇难不折,李彦超不仅看到了李从璟身为一军主帅的雄才大略,也看到了他的品性。 李从璟虽有妙计,李彦超亦认为可行,然战事仍旧充满变数,便是没有变数取胜也不易。出征前,李彦超在给李存审的绝笔信中写道:“儿戎马十数载,与契丹战百余场,胜负参半,全赖父亲之智、将士之勇,勉力支撑而已。儿尝闻‘将者,军之胆’,亦闻‘为将者,当智、信、仁、勇、严’,及见军帅,方知此何之谓也。精锐之师,莫不‘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百战军之谓也。” “今契丹大举来犯,全军危急,当此之际,唯有迎难而上,置之死地而后生,断无消极后撤而能得利之理,军帅谓之‘狭路相逢勇者胜’,儿深以为然。儿先前轻视军帅,此乃儿之失,今日闻听军帅之言,念及军帅出平州时所言,方知军帅之志,不在消极防守,而在积极进攻,儿始信,护边击贼以出兵草原者,非军帅不能为之。” “父亲曾言军帅‘虽年少,定国安邦非之莫属’,之前也不信,而今也不疑!儿不才,亦曾随父亲征战千里,历经生死,非一无是处,今欲随军帅正我大唐男儿之雄威,击契丹蛮贼之嚣张气焰!儿不才,运筹帷幄非所长,所能为者,冲锋陷阵而已,今欲奋而击贼,虽死,军人宿命,父亲不必挂怀!唯望我大唐千百万儿郎,前赴后继,不叫契丹掠我边地如游猎、圈我边地百姓如牧羊,以为我国中无人!” 第244章 北境边城战事烈,庙堂云谲天下变(八) 李彦超抱必死之志出征,然却并未死在激战中,而是大胜凯旋,因此他平安入城之后,对李从璟更加敬服。 李从璟不知李彦超心中所想,却也从李彦超的眼神中感知到了他的“热切”、“忠诚”,那是一种想要在他麾下,随他征战四方、建功立业的冲动,李彦超不曾掩饰,李从璟亦不难发觉。 相比之李彦超剧烈的情绪波动,郭威、孟平就要淡然得多。作为百战军将领,对李从璟和莫离“神鬼莫测”的计策,他们早已习惯,今日之胜,不过是厚重的征战手册上,又翻过去了平常一页罢了。 在李彦超、郭威等率领唐军主力入城之后,应该是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