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不是李泓的女儿,而是他与薛妃的。 空中有飞鸟划过,崔元锐闭了闭眼,手指揉着眉心,调整着急促的呼吸。 “你这是欺君之罪。” 崔元锐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若这件事被旁人知晓,丢性命的不仅仅是薛妃与他,更有他们身后的家族。 薛妃笑道:“这时候知道怕了?” “那夜你大汗淋漓在我身上时,怎不知道怕?” “你——” 崔元锐被噎得一滞。 薛妃仍在笑,笑里满是讥讽与悲凉:“刀子不割在你身上,你永远不知道疼。” “在你看来,我入宫之后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却不知这些年来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过的是什么日子。” 崔元锐眸光变了变,哑声道:“你不该将她生下来。” 薛妃道:“我又何尝想将你的孩子生下来?” 崔元锐抿了抿唇,手指紧握成拳。 天子并不是一个贪花好色之人,初见薛妃之际,被薛妃的容貌气度深深吸引,刚将薛妃迎入宫,便给了薛妃美人的封号,得知薛妃有了身孕,更是让御医们不眠不休地守着。 天子说,若是薛妃这胎有了问题,要整个昭阳殿与御医院陪葬。 天子虽然仁善,可他宠爱薛妃的事情世人看在眼里,未必做不出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的事情来。 这种情况下,薛妃的这一胎必须安安稳稳生下来,不能有一点意外。 哪怕薛妃的肚子,瞧着有点怪。 他与薛妃的女儿,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了人间。 崔元锐忽又想起,曾经伺候薛妃生产的几位御医,似乎在诊治其他宫妃时出了问题,流放的流放,杀头的杀头,再没有一个人留在华京城。 他当时还以为是那些御医们学艺不精,而今想来,却是薛妃暗中动的手脚——留着御医们的性命,终归是个祸患,他无权指责薛妃的狠辣。 夹着寒意的春风迎面拂来,崔元锐眸色微沉,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若现在他还想不明白薛妃为何将九公主的事情告诉他,他便白在光禄勋的位置上做了多年。 九公主今年五岁了,薛妃已经保存这个秘密五年,她完全可与将这个秘密带进皇陵中,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告诉他。 而今告诉他,是要他为她做事。 薛妃轻笑,道:“并非我有心逼迫你,而是孩子是我们两个人一起生的,凭甚么要我一人担惊受怕?” 崔元锐深呼吸一口气,没有说话。 薛妃继续道:“刚才从这走的许裳,不能留。” “许裳是个聪明人,若她听到那些话,再见九公主的模样不像天子,心中若起了疑,将此事告知天子.......” 说到这,薛妃声音微顿,道:“至于什么后果,想来不用我说,你心中也该明白。” 崔元锐道:“若是她只是进来找七公主,并没有听到那些话?” 许裳是程彦最为要好的朋友,而程彦,更是李斯年的心上人,若他杀了许裳,程彦必会为许裳报仇。 那个谪仙面容修罗心的李斯年,更会与程彦站在同一战线。 崔元锐揉了揉眉心,只觉得此事颇为棘手。 薛妃道:“你若觉得不好做,那便不做了。” “反正孩子不是我一人的,追究下来,也不是我一人的过失。” 崔元锐呼吸微紧,脸色变了几变。 薛妃见此,眼中讥讽的笑意,带了几分悲凉。 人总是这样,哪有什么设身处地为你着想,不过是在不曾威胁到自己的利益时,不痛不痒地劝你要大度。 可若一旦伤害到了己身,便会换了一张面孔。 这便是针不扎在自己身上,自己永远不知道疼。 薛妃转身离去,身后传来崔元锐长长的叹息声。 薛妃秀眉微动,没有回头。 .......... 许裳从小道中出来,见了最初跟着她一同进入小道的侍女们,便道:“今日的事情,谁也不能往外说半句。” “知道吗?” 许裳素来娴雅,甚少有这般的疾言厉色,丫鬟们纷纷点头,赌咒发誓说自己绝不会往外说半分。 然而尽管如此,许裳的眉头仍是是紧紧蹙着的。 这些人是自幼跟随她长大的人,她自然是放心的,可是七公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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