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余奉上茶,林修然谢过,继续说道:“李郎君如今瞧上了安宁翁主,天家的规矩,想来郑公比我更清楚——” 郑公雪白长眉轻挑,打断了林修然的话,道:“他想让我帮他恢复身份?” 郑公听此并未动怒,林修然便知道自己的猜想对了一半,宁王当年送给郑公的拜师礼,才是郑公对宁王青眼有加的真正原因。 林修然道:“正是如此。” “李郎君言道,望郑公看在与他父王往日的情分上,助他一助。” “往日的情分?” 郑公饮尽杯中茶,一贯威严的眸光闪过一抹恍惚。 当年他对宁王,说句呕心沥血肝脑涂地也不为过,他视宁王为改变郑家、更改变大夏的唯一人,为此他冒着得罪天子与谢家的危险,暗中为宁王培养势力,派人去梁州之地追查梁王宝藏的下落,以助宁王未来成就大业。 可宁王是如何报答他的? 是沉溺于儿女私情,让他们前功尽弃! 自己失了性命不说,更让一个庸碌无为的李泓坐了天子之位! 他与这样的宁王,还有什么情分可言? 他们的师徒情分、君臣情分,早就在宁王决意娶谢家女的那一刻便消失殆尽了。 郑公不说话,一旁的郑余开口道:“李郎君只说了这些?” 纵然是拉拢郑家给他做事,也要许诺一个将来,更何况,李斯年如今是有求于他们,更该对他们礼遇有加,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只说一个往日的情分。 不止郑余这样想,林修然心中也有这样的念头——三清殿中那位清隽无俦的少年郎,姿态也太高了些。 林修然心中这样想着,又怕得罪了郑家,郑家不愿意帮助李斯年,便开口替李斯年描补一二:“李郎君是惜字之人。” 郑余冷笑,道:“我不是没有听过他的事迹,也知道他的才学不在其父之下,但宁王当年负我郑家,他而今求我郑家做事,只说一句往日情分的便没了下文,这般行事,将我郑家置于何地?” “宁王与父亲的情分,早在宁王娶妻那日便烟消云散了!” “没那么多的情分替他李斯年做事!” 郑余疾言厉色,话说得极其不客气,林修然面上有些不好看。 他知道郑余雷厉风行,素有铁娘子之称,但平日里甚少与郑余打交道,只觉得郑余是借助其父名头,一介女流,能有什么手腕? 如今相处下来,只觉得世人之言不虚,可郑余如此强硬,若再继续下来,李斯年相托之事,怕是要就此泡汤。 林修然思度片刻,抬眉去看郑公。 郑公虽然久不问事,但他仍是郑家的定海神针,李斯年恢复身份之事,还要看郑公的意思。 林修然这般想着,试探着说道:“我素来敬仰郑公,在郑公面前,不敢有半点弄虚作假。今日受李郎君之托,登门拜访郑公,便想与郑公说两句交心之话。” 郑公道:“你说。” 林修然认真道:“此话虽有妄议天家之嫌,却是我的肺腑之言——天家百年之中,唯有长公主与早逝的宁王堪当大任。” 梁王是百年之前便作古的人,自然不在此列。 “但宁王早逝,长公主又是一介女流,而今的天家,颓势尽显,若再不出一人前来主持大局.......” 说到这,林修然声音微顿,慢慢道:“大夏有失,世家看似得利,借此机会逐鹿中原,问鼎天下,可是郑公,九州一旦陷入战乱,郑公以为几年能够平复?” “是五年,还是十年?”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