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有些不解地看向自己的程明素,程明素脸上堆满了笑,对程彦道:“时间不早了,你祖母年龄大了,乖侄女,咱们别让她等太久。” 看着母亲对程彦的讨好模样,谢诗蕴咬了咬唇,垂眸不再说话。 程彦笑了笑。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这个姑母,比白莲花表姐段位高了。 白莲花表姐只会一味扮柔弱甩锅,而她姑母的这番话,无论她怎么回答,都会跳进坑里。 大夏以孝治国,祭出祖母这尊大神,她自然不好多说,只能听从程明素的话尽快回家。 明面上,是程明素向她伏低做小道了歉,她顺水推舟不再追究,可实际上却落实了她无中生事、欺辱“灾民”,进而耽误回家时间,让年老的祖母苦等的事实。 可她若不依不饶,便又落到另一个坑——不知好歹不敬祖母。 左右都是坑,程彦微笑颔首:“自然要尽快回去的。” 说话间,她转向一旁攥着帕子委屈巴巴的谢诗蕴,漫不经心道:“要不是表姐下车闹这一出,我们早就到了程府,哪里会让祖母多等?” 谢诗蕴微微一怔,下意识道:“我没有。” 程彦不置可否,指着躺在路上哀嚎着看戏的地痞们:“这些人根本不是灾民。若是长途跋涉逃难的灾民,必是面黄肌瘦的,你看看他们,一个个膘肥体壮的,若换身衣服,更像是锦绣里养出来的公子哥。” “再者,朝上早就派下银两与粮食,让各地官员救助受雪灾的百姓,灾民们不在自己的州地领粮食度寒冬,怎会不远万里跑到华京做乞丐?” 地上的“灾民”们个个中气十足,谢诗蕴不免有些心虚,可若不开口,便是间接承认了自己识人不清的罪名,只得硬着头皮小声道:“大夏国土广袤,总有那么一两个贪官污吏,没有将银子真正发给灾民,所以他们才会来华京求条生路。” 地痞们纷纷附和谢诗蕴。 程彦笑了起来,神情颇为玩味:“表姐说岔了。” 姑妈性子一如往年,教出来女儿也是只学琴棋书画不通国政的,不用她故意设陷阱,自己就能往坑里跳。 程彦道:“大夏是郡国制,郡地之中郡守管军政,郡相掌民生,督邮执监督之权,三官各司其职。郡相不放粮,可找督邮与郡守主持公道。这些外放官员四年轮换一个地方,极少出现三官勾结之事。” “表姐这句话,是觉得大夏国制有问题,还是觉得天下的督邮与郡守们都猪油蒙了心,为了赈灾银两,搭上自己乃至全族人的身家性命?” 谢诗蕴养在深闺,对朝中事务知之甚少,根本不懂郡地之中三官互相制衡之事,经程彦一提醒,才知道自己犯了多么大的错误——质疑国政污蔑朝中官员之事,足以让她全家人跟着掉脑袋了。 谢诗蕴自知有错,再也不敢说话,搅着帕子在一旁垂泪。 程明素脸色也是一白,张了张口,半日不知该如何答话。 她虽多年未回华京,可平日里与母亲书信往来众多,母亲总说,程彦是娇养着长大的,嚣张跋扈,牙尖嘴利,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敢给程彦下套。 她想着,程彦嘴口虽利,但心思不深,定不会发觉她话里的用意,她出口救场,不但挽回了自己与女儿的名声,用的还是华京城最为尊贵的安宁翁主给女儿做垫脚石,这样一来,华京城的贵族圈们必会高看她们一眼,毕竟程彦目中无人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她们此举也算为民除害了。 哪怕程彦后来得知了真相找她们麻烦,她们也有法子辩解。 这明明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哪曾想,程彦不仅全身而退,反而给她女儿扣上了一个天大罪名,饶是她平日里再怎么心思活泛,此时也没了应对之策。 周围的行人看到这,深深唾弃自己刚才替谢诗蕴出头的行为。 这哪是一个不畏强权的好姑娘,分明是踩着别人上位,还将旁人吃干抹净,之后再扣一篮子罪名的心机女。 什么柔弱善良,全是假象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