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听懂他的言外之意,不置可否。 “年轻是好事,特别是十几二十来岁,正是可以肆意而活的年龄,等活到我这个年纪,不管是想问题还是做事情,早已没了最初的热血,冲动不一定是错,它代表了活力和激情,随着人年纪越大,对这两样东西就变得越渴望。” 桌上,摆着两杯泡好的绿茶,空气里飘着茶香,袅袅的热气氤氲在郁庭川挺括的衬衫前,也让他的眉眼看上去多了几分温厚之意。 “只是有时候,就像那句俗语讲的,冲动也是魔鬼。”郁庭川的语调始终平和,像是和顾老在聊家常:“所以,20来岁也是该懂点事的年纪,除了不纵容,家里父母也该严以律己,如果把不好的习惯传给孩子,譬如口舌之快,将来最终受害的终归还是自己,您说是不是?” 最后几个字,顾老听出这位世侄的尊重,他已无话可驳也不想反驳,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年轻人需要约束,不然最后害人害己。” 就在这时,郁庭川换了个话题:“您应该知道,我太太年纪不大,为了嫁给我,也闹出过不少笑话。” 笑话,指的是恒远五十周年庆上发生的事。 郁庭川这样轻描淡写的带过,多少是维护之意,话里也尽是宠溺:“小姑娘心思敏感,动不动就吵着和我‘同归于尽’,事后又悔得要命,倘若她有您孙女的胆量,当年被人冤枉收下支票,恐怕不仅要打上门,还要搅得男方家里天翻地覆才敢罢休。” 顾老闻言,眼角却猛地跳了一跳。 “去年,她外祖母住院,有人闹去医院,逼得老人家硬生生吐血,为人母的心情,我能理解,却不敢苟同那种扭曲事实的强硬手法,那时我出差在外,也未明白我太太心里的苦闷,让她独自受下那样的委屈。” 郁庭川那双深邃的眼睛,已经对上顾老的目光:“您和老太太虽不是少年夫妻,这些年一路扶持走来,作为晚辈,也看在眼里。” 听了这话,顾老的神情愈发不好看。 郁庭川继续道:“我太太前半生过于坎坷,背负了太多不该她背负的东西,如今在我身边,我年长她不少,理应护她周全,把她好好护在羽翼下,而不是让她再去承受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说着,郁庭川的眼神温柔几分:“作为丈夫,我此刻的心情,顾叔想必有所体会。” 顾老没有接腔。 半晌,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原来是我教女无方,这件事,我会给你和你太太一个交待。” 这个话题结束前,郁庭川开腔道:“既然是陈年往事,造成如今的局面,也是当年种下的因,不管结果如何,您依旧是我的顾叔,至于郁顾两家的情谊,不该受到任何影响。” 顾老久久沉默,不得不承认,听到郁庭川这样说,他心头生不出丝毫不悦或迁怒,只剩满满的叹息。 这一日,郁庭川离开顾宅,天色尚未暗透。 他走出顾家的洋楼,背手停步在院子里,挺拔身影落进灰蒙蒙的夜幕里,也落进许东的视线里。 许东等在车上,看着郁总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这才抬步出来。 …… 晚上,顾守业亲自前往三女儿一家的住处。 同去的还有被他叫回家的顾政深,和他让顾政深找来的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 夜里8:26分,李家亮如白昼的客厅却是哭声一片,除了顾清薇,还有顾锦云的,这个往日强势的女人,如今泣不成声,哪怕哭泣依旧强势,质问掷地有声:“您是我的父亲,可是今天晚上,您是想逼死我么!” 顾守业坐在沙发上,双手驻在拐杖上,闭着眼不为所动。 李靖明也坐着,没去看妻女。 望着姐姐眼角挂泪、哭红鼻子的狼狈样,顾政深的喉结微动,却说不出安慰或偏帮她的话。 他没想到,当年宋倾城收下20万支票的事,居然是顾锦云杜撰的。 为的是让自己的儿子死心。 当顾守业一通电话打给在大马的孙子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