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孝端皇后。 那些背地里嘲笑她不能生育的言论,他不是不知道,可是又有谁知道,她入宫十余年,至今没有侍寝过,他妄担着一个夫君的名号。 他脸色微沉,“你是皇后,不要乱叫。” 皇后轻笑,“臣妾记得幼时第一次入宫,在永宁宫看到陛下的时候,陛下为了哄姐姐开心,便让臣妾唤陛下姐夫,姐姐不许,说这样失了规矩,陛下却执意如此,说陛下与姐姐是夫妻,妻子的妹妹唤自己姐夫本是常理,岂会坏了规矩,姐姐不让叫,臣妾也不敢叫,陛下便随手捏了一块糕点,哄着臣妾叫,陛下当时和姐姐可真是恩爱啊,这么快便忘了吗?” 宣德帝深吸了口气,只当听不出她话里的嘲讽,“如今再提这些,有何意义。” “是啊,便向汝阳王世子一样,死了便死了,若不是眼下罗卫汝不遵皇命,等不到粮草便弃城,陛下也不会想起他吧。” 皇后望着宣德帝搁在双膝紧握的双手,觉得心里一阵痛快。 第63章 宣德帝被皇后气的说不出话,脸色铁青,这个皇后,当着宗亲的面,温婉大度,不嫉不妒,将后宫众妃都安置妥当,外人提起皇后,都要赞一句贤后,然而私底下对他说的话,却句句带刺,非要将他快要结痂的血肉撕开,往上面撒些盐巴,叫他不得痛快。 皇后微微向后靠着,神清气爽,皇帝被她惬意的样子气笑了,憋着气说:“你年轻,朕不跟你计较。” 皇后嗤地一笑,用帕子捂着嘴,侧着脸看他,“陛下,您这会儿当然不会跟臣妾计较。”他正愁着无人可用,想着让她父亲英国公替他打仗呢。 宣德帝听她语气里的嘲讽,皇帝的颜面早就丢到天边去了,指着她说:“朕没亏待过你吧,你入宫便是皇后尊位,成亲那一晚,你便对朕不敬,朕没治你的罪,甚至连你说不侍寝,这种荒唐的事,朕都应了你,这天底下,有哪对夫妻如我们这般,十一年了,朕自问待你不薄,你又何必回回都要说些专刺朕心窝子的话。” 皇帝一番话,真是感人肺腑,他自己每每想到这些,都觉得皇后这个女人,太没良心。 皇后淡淡道:“陛下您不必说的好像天底下您最委屈一样,臣妾身为一个皇后,也没委屈过您吧,每月除了初一十五这两个日子,按照祖宗规矩,您不得不到永宁宫来屈就两晚,剩下的日子都是随您心意,想临幸谁便临幸谁,臣妾何时阻拦过你。” “你——”宣德帝捂着胸口,坐在椅子上,连咳了好几声,这还是个皇后能说出的话吗?真该让宗室那些天天暗示他不能亏待贤良皇后的老宗亲们看看,这便是他们口中因为他偏宠贵妃,委曲求全的皇后。 “不知羞耻。”宣德帝气喘吁吁的骂,颀长的脖子上,面容儒雅,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生的一副好样貌,做过的事情却叫人恶心。 皇后低垂着眼睫,轻轻转着手腕上的镯子,“臣妾承认,确实如您所说,您没亏待过臣妾。” 宣德帝并没有对她说出句有良心的话感到欣慰,依照他对皇后的了解,刺人的话还在后头,这就是个没良心的,无论他对她怎样,都捂不暖她的心窝子。 “可您待姐姐却不好。” “住嘴。” 宣德帝打断她,“现在要说的是鄎人的事,你非要在这时候提你姐姐吗?” 皇后抿了抿唇,起身行礼,“臣妾告退。” 宣德帝拧眉,“你什么意思?” “后宫不得干政,陛下您既要谈论国事,臣妾只好告退。” 宣德帝深吸口气,“你今日过来,不是与朕商议鄎人的事?” “臣妾只是深宫里的一个女人罢了,所见都是深宫之事,与陛下商议的也都是深宫之事,臣妾没有退敌之能,让陛下失望了。” 宣德帝觉得自己让她耍了一通,有些晕眩,手撑着额头,多看皇后一眼,都觉得头疼,无力的摆了摆手说:“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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