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屁的品鉴?” 友人斜他一眼,不去接话,笑问江石:“小兄弟,卖的什么汤,竟敢邀沈家家主一品。” 江石丢了一个眼色给阿萁,阿萁会意,取一罐汤启开封口,浓郁的鲜香顿时飘散开来,富家子与他友人都露出一点诧异之色。市井百态,最不缺骗子做局的,他二人原也当江石与阿萁扯虎头皮做大戏,是诳人银钱的贼骗,不曾想,竟真有好汤。一启封,只闻得鲜香飘飘渺渺,浓而不腻,浮沉间经久不散,一缕一缕直往鼻间钻进去。 阿萁又摆开白瓷碗,倒出两碗汤,色如琥珀,清澈见底,汪在那似如醇酒。 江石架起一条腿,蹬着一条凳子,编道:“我这汤敢称十方第二,自有来历,且有秘方。家中祖辈久居桃溪沿河小村,靠着砍柴捕鱼过活。家中天祖是个虔诚之人,进山砍柴都是逢寺必拜,见佛稽首,一日砍得一挑柴,忽逢大雨,避进一间荒寺间。看那寺败,佛像颓倒,野草丛生,鼠兔做窝,便将破寺打扫干净,略略收拾了一番,又摸出自己充饥的炊饼供在佛前……” 阿萁偷偷斜了江石一眼,心道:江阿兄也别卖汤了,编了话本酸剧不是更好,明明无中生有,竟也说得有鼻子有眼。 江石看她嫌弃的眼神,一扬斜飞的眉,勾了勾唇角,续道:“我家天祖看雨不停,腹中又饥,接了几捧雨水润润口喉,倚在供桌前不小心就睡了过去。似睡似醒间,竟似坐在一个农家,一满面红光的老丈热心招待了天祖,又是拢火盆,又是拿糕点,末了,又捧一碗清汤出来。天祖吃完,鲜美无双,回味不已,一时失了分寸,问那老丈这汤怎生煨的。那老丈笑了笑,道: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我且说,你且记,你记得多少,端看你的运道。” 一众人听得啧啧称,纷纷追问。 江石笑了一下:“其时,我天祖苦笑,暗想:我是个愚钝蠢笨的,又没个好记性,运道也寻常,哪里能记住,权且一试。那老丈不疾不徐将汤方说了,我天祖苦记,倒也记个十差不离。老丈抚须,不大满意。天祖再背,又落了几味;老丈摇头,将我天祖一推,道:这便罢了。我天祖被这一推,惊醒过来,照旧身在破庙中,再想那汤方,又忘了几味。饶是如此,煨出的汤虽不比梦中所尝,却也鲜美非凡。” 那富家子听得摇头摆尾,耳听围观人群七嘴八舌,疑是遇仙,不耐烦道:“纵是遇仙,也没仙缘,连个汤方都记不全。”环胸问江石,“既有这等来历,你怎不说你家的汤是十方第一?” 江石道:“天祖虽得奇遇,也不过一时之幸,这天下万物之灵,天地间的福运皆属天子,皇家的供汤才当得天下第一。” 那富家子的友人在旁夸道:“小兄弟倒真分寸之间不逾分毫啊。” 江石拱了拱手。 富家子将扇子往后颈一插,一撸袖子,问道:“说得这般玄乎,你家汤价几何?” 阿萁脆生道:“二两银。” 围观群众受惊非小,鼓噪道:“吃了莫不是能升仙,甚汤要二两。”“我与人修鸡眼,一月也不定能修来二两。”“污秽污秽,我们说汤,你却说起脚疾。”“闻着虽鲜,这二两银实是吃不起,只怕也就沈家家主才吃得。”“怪不得要邀沈家家主品汤呢。”“是啊是啊,也只沈家家主吃得这汤。” 富家子素来嫌嫉恨沈拓,听了众人这话,包头巾都差点炸开来,怒道:“不过二两银,值得什么?他沈拓不缺二两,莫非我缺?来来来,我买一罐尝尝,要是不好,砸了你这摊子。” 江石一面将一罐汤递给富家子,一面不卑不亢道:“真金不怕火炼,郎君先品,若是不值得,无须给钱。” 富家子嘿嘿一笑,睨着江石,接过汤道:“你这田舍郎,莫不是与姓沈的合谋,要辱我名头?不过区区二两,我还能小器不给?姓沈的仁义,我也是个大方的。” 阿萁听他说得有趣,掩嘴轻笑,又问:“这位郎君可要干净的汤匙汤碗,还是回家再尝?” 富家子不耐:“多问什么,拿来拿来。”他自己动手启开封口,倒了两碗汤,一碗递给友人,一碗自己端起来一饮而尽,咂吧咂吧舌,挠挠腮道:“一时吃得急,没品出什么来,我再吃上一碗。” 他友人斯斯文文吃着汤,鲜味满盈,咽下后口齿间犹留余香,与富家子道:“你这般牛饮,能品出什么?” 围观群众一个一个伸着脖,挤着眼,一瞬不瞬看着二人吃汤,也不知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