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就由着她进了门去。 内殿之中,皇帝正读着书,蓦然听得清脆一唤:“皇上!” 他抬起头,就见那妙龄少女正迎面走来,盈盈福身:“奴婢挑好了桃花枝,给皇上插瓶用!” 他顿时有了笑意,定睛看看,却是失笑:“你这是什么挑法?朕这两日看桃花尽已盛开,你偏要挑这尽是花苞的。” 静双望向他,依着夏云姒先前教她的,抑扬顿挫道:“奴婢觉得盛开又盛开的好处,花苞也有花苞的美。再者花苞总也有盛开的那天呢,何不早早折来,两样妙处尽能观赏!” 这话舒贵妃交给她时她就听懂了,落在皇帝耳中自也别有一番风味。但她偏以这般天真直率的口吻说出来,又不至于让皇帝觉得她有心“意有所指”。 个中语气神态她皆对镜拿捏了数次,舒贵妃亦过目过。可眼下说完,她还是有些紧张。 她不敢吭声地看着皇帝眼中的那份若有所思,又见那份若有所思化作释然一笑:“也好,放着吧。” . 延芳殿里,夏云姒在静双离开后还真有点心神不宁。手里的书也不读了、桌上的茶也顾不上喝了,就那么坐卧不安地在那儿待着,好像浑身处处都觉得不对劲。 莺时第三次进来将放凉的茶换成热的时,轻轻一叹:“娘娘是怕出岔子?” 夏云姒轻声吁气:“算是吧。” 往皇帝跟前献美人这事儿,她还没干过呢。 含玉是被她“引荐”过不假,但含玉在那之前早已侍过君,与皇帝算是熟悉的。 可静双…… 细想下来,她不禁哑音失笑。 她发觉她在担心静双礼数不周、言语有失之余,更担心他会难以自持,今天就要了静双。 那对静双而言自是不好。倒不是说差这几个月没及笄便有多大察觉,而是静双心下没有这样的准备,这种事就不会是愉快的。 她利用静双,可不意味着她乐得看静双苦不堪言。 只是……他是从什么开始,在她心里变成了这样色迷心窍的人? 一直都是?还是她一手把他变成了这样? 她想了许久才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他一直都是,也是她一手把他变成了这样。 他从不专情,也从不真正爱谁,心底欲望被道义与规矩压着,可不能意味着那份欲望就不存在。 而她,激发了他。 她将他所压抑的情绪牵了出来,让他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 临近用晚膳的时辰,静双才回到延芳殿中,屈指数算已过了大半日了。 夏云姒当即召了她进殿,见她衣裙齐整、发髻也与上午离开时无半分不同,才暗松口气,问她:“怎么样?” “……都好。”静双双颊微微红着,低头回话,“皇上留奴婢饮了茶用了点心,后来又下了半晌的棋。方才太子殿下去觐见才让奴婢出来。” 没出什么事就好。 夏云姒点点头:“去歇着吧,晚膳备的都是你喜欢的。” “谢娘娘。”静双福了福,扫了眼四周,见没有外人,才又道,“奴婢还……见到了皇次子殿下。” 夏云姒面色不改,语气亦很平淡:“这你无需同本宫说。” “诺。”静双应一声,再度施礼,就告了退。 舒贵妃有这句话就够了,她只是想确定自己想的没错。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