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德妃语中一顿,挑起的黛眉里沁出锋芒:“林氏既忘恩负义不肯为我所用,推出去也就是了。” “诺。”张昌拱手应下,却不掩面上一喜。 这个局便是在他看来,也已太久了。他初时觉得皇长子只是个小孩子,此战该当速战速决,德妃却真是谨慎得一步也不肯走快,就这么前前后后耗掉了这许多光景。 他早已急不可耐,毕竟德妃将皇长子身边掌事宦官的位子许给了他,这比给樊应德打下手来得强多了。 可偏偏正因这样,他又反倒急不得了。有求于德妃就得按着德妃的步子来,他咬着牙熬了这一日又一日。 现下,德妃终于允许他动了,张昌连心跳也快起来,久旱逢甘霖般的喜悦冲了满心。 . 紫宸殿后的小院儿里,跟着皇帝忙了一整日的樊应德在小徒弟的伺候下早早躺下了,却是久久也无法入睡。 至了后半夜,眼瞧着也睡不了多少时候了,他就索性掀开被子起了身,到门前望月去。 年初一的深夜看不着什么月亮,只有那细细的一弯插在缥缈的烟云之间,像把刀子,扎得人眼里头难受。 樊应德背着手看了会儿,发了声笑,听着比这元月深冬里的凄冷更冷。 张昌敢越过他直接在皇上跟前开口搭茬,是心大了。 他容不得自己手底下有这种事,底下人都清楚。 御前是个容易让人心大的地方,每每有新宫人拨过来都不免有想入非非的,他就总会挑那么一两个明显不老实的出来立规矩,立一两次旁人也就清醒了。 可张昌,不是新拨过来的。 这种人最难办——樊应德历过的事多,知道这份“想入非非”与新来的不知天高地厚大不一样。 张昌,八成是私底下另有主子了。 他容不得手底下的人心大,但更容不得他们两面三刀,否则他这御前掌事的脑袋早晚得丢在他们手里。 所以看来这张昌是不除不行了。哪怕他背后的主子是皇长子,也不能留着。 但同时,樊应德又不想得罪皇长子。 不知不觉的,他在屋里踱起了步子。又不知不觉地摸起了一对核桃,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转。 皇长子分量太重了,他得罪不起。是以要除张昌,他得想个别的主意,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人没了最好,不能让皇长子觉得他在和他对着干。 怎么办呢…… 樊应德手里的核桃又盘了两圈,停一停,再接着转悠,摸出一声又一声的低沉声响。 . 元月初三,宁沅在向父皇问过安后,如旧在离紫宸殿不远的宫道上见到了张昌。 带着几分被父皇器重的得意,他意气风发地告诉张昌他想明白了,不愿再等了。储位乃是他囊中之物,他不能让六弟挡了他的道。 张昌自是高兴,宁沅直截了当地又问他:“砒霜好用吗?还是……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不急,不急。”张昌被他的心急惹得笑了,“下奴那儿有好使的东西,殿下等一等,下奴今晚轮值之后拿给殿下,咱还在太液池边那老地方见。” 宁沅点头,端端正正地向他一揖,颇有感激之色:“多谢公公多番相助。” . 元月初四清晨,宁沅有一次走进了紫宸殿。 “父皇。”他向皇帝一揖,皇帝抬眸看他,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左右一荡,“儿臣有话同父皇说。” 皇帝颔首,吩咐宫人:“都退下。” 元月初四傍晚,宸妃的尖叫响彻延芳殿:“——宁沂!” 第123章 待发 偌大的皇宫轰然震动, 嫔妃们不知出了什么事, 只隐约听闻仿佛是六皇子的事。 很快又听说皇帝扔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