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鱼空灵的声音令人心安,“笃笃”声响中,她平心静气,将自己适才所想的又梳理了一遍。 是了,应该不会,皇长子应该不会有别的算盘。 他到底是才十二岁,就算是早慧的孩子,也到底还是个孩子。 再者,宸妃的永信宫她虽探不进去,张昌这些日子摸出的虚实应该也是没错的。 张昌说,皇长子私下里在他面前哭过两回,都是因为在延芳殿受了委屈。宸妃不冷不热的态度更令他心神不宁,他甚至迷茫地问过张昌:“姨母会不会不要我了?” 这一切,实在不像会是假的。 德妃徐徐地吁气,木鱼继续一下下敲着敲着。 笃笃笃笃,听来善良,让人舒心。 . “笃笃笃笃笃笃笃……” 延芳殿侧殿里,木鱼声接连响着。颇有节奏,却能听出敲击之人心神并不宁静。 夏云姒跪在蒲团上紧闭着眼,眉心越锁越深,深到极致,又忽而沁出一声冷笑,她随着冷笑睁眼,淡漠地望着佛像。 几天前,她允了宁沅的主意。 今天宁沅便告诉了张昌,说与她不睦、说愿意对宁沂下手,只要在那之后还有人肯照顾他。 她看得出宁沅的壮志满怀。他的这个年纪,初生牛犊不怕虎,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刺激的。 可她有多担心?她虽已尽力地在暗中布了许多眼线,以确保事情不会出现差错,却还是怕那“万一”出现。 就在这短短几日之内,她多少次想跟宁沅说,这事不再继续了,姨母会去把一切收拾干净。 但她最终忍住了。 因为诸如这般的事情宁沅总归要经历,眼下还有她帮他兜着,哪怕迎来的是满盘皆输的结果,若她肯豁出自己的命,也至少还能保证宁沅无虞。 日后可就不一定了,若他在接触朝堂后遇到这般的算计,她未必还能帮他多少。 这样的历练于他而言多么重要。 所以啊,佛祖,我们谈谈…… 凤眸微眯,夏云姒目光凌凌地望着佛像。 佛祖自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垂眸看着她、看着终生,以这副慈祥的面孔庇佑众生。 “可是‘慈祥的庇佑’有什么用呢?”夏云姒与他对视着。 “你对众生都慈祥,便会任由心善者被心狠者害死。” “所以啊,我从不奢求你的庇佑,但我想凭自己的本事护住自己的孩子,你得允了我吧。” “我姐姐已经没了,这账我不记到你头上,只与这人世间的凶手一一清算。” “但宁沅若也出差错,我就把这两笔账一起与你算个清楚。” “因果报应你最是清楚。” “所以你不要在这样的事上招惹我。” 渐渐的,孩子的笑闹声穿过木鱼的空灵笃笃声,触动心弦。 “慢一点!别摔到!”宁沅的喊声传来。 紧接着夏云姒便觉背上一沉,宁沂挂在她脖子上疯笑。她也笑一声,背过手去把宁沂往下拽:“快下来!” 宁沅追进来,也伸手就拽宁沂:“快下来,别打扰姨母礼佛!” 宁沂松了手扑进他怀里,被他抱起来还在笑个不停,拍拍他的肩,奶声奶气地气人:“哥哥跑得慢!” 宁沅瞪眼:“你是不是找打!” 宁沂一双眼睛乌溜溜地望着他,无辜又可爱。 . 夏云姒摒笑,将宁沂从宁沅手里接过,三人一道回了寝殿。 已经到了该就寝的时候。她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