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她所言都是真的,她又终究比仪婕妤多了两分良善。 夏云姒一时没多作置评,颔一颔首,只说:“婕妤不妨先说来听听便是。”心下沉吟着,也开诚布公了一些,“本宫听闻仪婕妤亡故之时,婕妤你曾大为悲痛,一度哭至晕厥,你们曾很亲密么?” 宋婕妤微微露出讶色,盯了她一会儿,由衷笑叹:“连臣妾这样避世之人的宫中也不放过,娘娘真是谋划周密。” 说着曼声一喟:“是啊,初入慕王府之时,臣妾与仪婕妤确是交好。说到底都是江浙来的,衣食住行上都谈得来些,不知不觉也就熟络了。” 夏云姒点头:“后来呢?” “后来……”宋婕妤眸中微不可寻地黯淡了点儿,“后来,皇上继位,我们就入了宫。初时还好,说到底也不过是潜邸的那波人换了个住处,加起来也就是皇后娘娘、四名媵妾,以及最早侍奉皇上的顺妃,可往后贵妃就出现了。在她出现之前,皇上眼里只有皇后娘娘,谁也没料到她竟能得宠到风头盖过皇后。当时平静之下实是六宫震惊,波澜便也这样泛起来了。” 宋婕妤回忆着久远的往事,目光迷离起来:“也是那时候,我才知如诗原是个爱左右逢源的人。她从前对皇后娘娘可恭敬得很,那会儿见贵妃得了势却又打起了算盘,想投靠贵妃。” “她也算机敏,当时就嗅出了后宫再不可能太平,索性早早地择一主而投。” “然而贵妃当时却似乎没那么多想法,又或对她看不上眼,始终不咸不淡的。” “再后来……皇后娘娘有了身孕。” 这话触动了夏云姒的心弦,眼底蓦地一颤。 宋婕妤咬一咬唇:“有一日如诗突然找到我,几番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了。她说有人给她支了招,道贵妃得宠至此必定会有野心。若能借着皇后娘娘有孕之时动手,让她不明不白地没了,以此向贵妃投诚,贵妃准会买账。” 夏云姒深深吸气:“她便这么做了?” “是。”宋婕妤苦笑,“她当时与我来说,是想拉我一起,我没答应。现在想来,我却是傻了些——其实只拒绝了她便是了,大可袖手旁观。可那时我年轻气盛,不肯她做这样的事便出言威胁,说她若敢如此,我必定告诉皇后娘娘,让她们一个都逃不过。” “等到皇后娘娘生产时真出了事……我就知我完了。她们能在皇后娘娘身上得手,自更不会放过我。” “我走投无路,便只得求见皇后娘娘,将她与贵妃的密谋尽数道出。” “果然,不几日的工夫,疑点就落在了我头上。” “没人能想到我当时有多怕,我怕皇后娘娘并不信我,更怕皇后娘娘即便信了,也仍觉得要了我的命更为稳妥。” “万幸,皇后娘娘拼力地保了我。” 她说着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后来这几年我常在想……皇后娘娘当时究竟信没信我。终是觉得或许也没信多少,毕竟事情查到最后,也没把贵妃昭妃牵连出来,仪婕妤亦牵扯不大。我道出的事并没能得到印证,多像是我在骗她。” “可她还是保了我……大约只是因为她心思够善,哪怕只是万一,也不肯让人受冤而亡吧。” 往事娓娓道来,落在夏云姒耳中,让她既听得心虚又不免心急。 于是宋婕妤话声刚落,她便追问:“可给仪婕妤支招的究竟是谁?娘娘告诉姐姐了?” 宋婕妤缓缓摇头:“我若告诉皇后娘娘了,窈妃娘娘您又如何能不知道?” 夏云姒不由冷然皱眉,宋婕妤察言观色,即道:“娘娘莫急。” 遂徐徐解释道:“实是如诗当时并不曾与我说明白,我也无从告诉皇后娘娘。到是后来,宫里的事越来越多了,我住在那无人问津的地方反倒没什么人防我。我心存不平,自然日复一日地摸索、打探,几载下来,倒也探出了一些端倪。” 夏云姒眸光凛然:“是谁?” 宋婕妤若有所思地打量她:“娘娘想知道?” 夏云姒淡然:“婕妤会来,便是清楚本宫想知道。既如此,又何必多卖关子?” “臣妾也不想卖关子。”宋婕妤薄唇微抿,面上的笑容自入殿以来头一回尽数敛去,分毫都没剩。 她素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