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一个念头想让她拼力地睁眼看看四周, 却也没能办到。 再醒来时,天色已然渐明。屋中安寂无声,透着一股子凄意。 夏云姒懵然睁眼滞了半晌,才慢吞吞地想起先前发生了什么。微微一动, 伏在床边地人醒了过来。 “阿姒。”皇帝骤松口气, 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感觉如何?” 她也以同样目不转睛的神色回看着他,满目茫然地询问:“出什么事了?” 他眼底轻颤,别过了头。 她不解, 又问:“怎么了?” 皇帝深深地吁气:“阿姒……孩子还会有的。” “……什么?”她满是费解, 似乎全然不知他为何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他无声地看着她, 她怔一怔,道:“是和贵姬的孩子出了事?” “不。”他的每一个字都变得愈发艰难,“是你的。” 只一瞬间,她眼底被错愕填满。 “你……”皇帝如鲠在喉,“你原是有孕了。吉徽娥的那酒……” “不可能……”她打断了他的话,失措在她语中迅速升腾,令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连连摇头,“怎么可能……臣妾还来着月事,怎么……怎么可能就有孕了!” “有孕之初,原也是会有月事的。”他无力地向她解释,见她挣扎着要起来,忙把她扶住,“阿姒,你冷静一点。” “不可能!”她嗓音嘶哑,“不可能……”下一声,忽而虚弱下去。 她跌在他膝头,仿佛被抽空了浑身的力气。就那样耷拉在那里,连抽噎都是无声的。 “不可能……”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贺玄时不知该如何宽慰她。 他知道,她一直是喜欢孩子的。她曾为采苓的孩子抄经祈福,在和贵姬有身孕后也常去探望。宁沅一直与她亲近不说,宫人说淑静公主也爱和她玩。 现下,他却要亲口告诉她,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没了。 她甚至不知道这个孩子来过,没能以母亲的身份给他一丁点关爱。 这是多么残酷的事情。 “怎么会呢……”不知过了多久,她又有了些力气,便从他膝头挣开,缩回被子里,紧紧地缩成一团。 贺玄时只觉心都被攥紧了。 “阿姒。”他苍白地宽慰她,“你还会再有孩子的,会有的。” “怎么就这样没了呢……”她自言自语地继续呢喃着,泪如雨下。 然后他听到她又说:“都是我的错……” “不是。”他脱口而出的否认,语罢,却不知还能说什么。 她阖上了眼睛,很安静,唯独眼泪还在继续流着。一滴滴落到绣纹精致的软枕上,逐渐洇出一个湿漉漉的圆。 他很久都没敢开口,小心地、迟疑地再试着唤她的时候,她已没了反应,只余平稳的呼吸。 又睡过去了, 她现在太虚了。 贺玄时长声而叹,就这样坐在榻边,静静地看着她。 直至宫人进来再三催促他该上朝了,他才不得不从玉竹轩离开,回了清凉殿去。 静听他的脚不离开之声与珠帘碰撞之响,夏云姒一把撩开被子,冷声而唤:“莺时。” 莺时应声入内:“娘娘……您可还好么?” 夏云姒听出她的称呼改变,微挑了下眉:“我还好。怎么,晋位份了?” 莺时颔首:“是,皇上下旨晋您做了从三品充华,以慰失子之痛。” 夏云姒淡泊一笑,只又问:“太医回过话了?” 莺时点头:“都是按您吩咐的回的,您放心。” 夏云姒点了点头。 郑太医依照先前的安排回过话便好,这是最才是其中最紧要的一环。 她需要透过太医的口告诉他,这孩子这样轻易地没了不止是因为她没有察觉,也不止是因为吉徽娥的酒,而是因为他近来还常召她侍寝,才致使胎像这般不稳。 ——诚然女人有孕两三个月都还没有察觉的很多,亦不免有许多再这期间都照样在行夫妻之实,他也必会拿这个安慰自己。但太医这般直截了当地说出原因所在,那份愧疚到底是消不去的。 他有所愧疚,才能助她成事。 夏云姒长吁口气,又道:“那酒到底怎么回事?” 莺时摇头:“宫正司还在查。当下……确是从娘娘的酒盏、和贵姬的酒盏、与顺妃娘娘的酒盏之中都验出了滑胎药,就连吉徽娥酒壶中未倒尽的酒里也有。顺妃娘娘没有孕事喝了无妨,您与和贵姬若喝,必定滑胎。可是……” 莺时越想越不明白:“当时她斟酒之前,确是请太医验过的呀。若说太医被吉徽娥收买,瞧着也不像,这般明显的事情摆明了要掉脑袋,太医也不是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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