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戏,她真是得好好想想。 若是昭妃买通采苓害顺妃,这一点都不离奇,仪贵姬出来扭转局面却太离奇了。 采苓后来咬她未必全是胡乱攀咬,这便更加奇怪——仪贵姬为何要先假意收买采苓,又反手帮顺妃翻盘? 顺妃身边的山茶在其中又是个怎样的角儿?她到底是谁的人? 团团迷雾让这套闹剧变得令人头疼,夏云姒思量了一路也没想明白。 莺时亦是大惑不解,回了玉竹轩就追问她怎么回事,她也只能摇头:“你怎么想?” “……奴婢哪里知道。”莺时秀眉蹙起,夏云姒轻喟:“去请含玉来,我与她说说。” 莺时福身,很快就将含玉请了来。含玉来时端了几道小菜、一道肉粥,进门便道:“娘子守了一夜?快吃些东西吧。” 夏云姒笑笑:“先放着。今儿这事想得我头疼,你帮我想想。” 含玉露出些好奇,将吃的搁在榻桌上,径自坐去了罗汉床另一侧。 夏云姒边思量边将经过细细地道了一遍,最后说:“仪贵姬是昭妃的人,这人尽皆知。今日这出却是奇怪,里外里真只是帮顺妃解了个围,这没道理。” 含玉听得一哂:“娘子这是钻了牛角尖儿,把自己绕进去了。” 夏云姒看她,她莞尔道:“娘子认定她是昭妃的人,才会觉得奇怪。可她若不是呢?或说……若以前是,日后不再是了呢?” 夏云姒眸光微凝:“你是说她投靠了顺妃?” 略作沉吟,缓缓点头:“这倒能说得通些。” 采苓不值得顺妃费心,昭妃却值得。有这么个不安分的昭妃旧仆在身边,日后保不齐昭妃会不甘心地来夺子。 这样一想,这个人再无关紧要,也还是没了比留着强。 采苓先前惹了那么多是非,符咒与下毒之事也推到她身上大半,再加上今日这桩,她此番凶多吉少。 再细想下去,如真是这样…… 倒确实好解释了,大费周章地做戏也不足为奇。 采苓毕竟在由顺妃照顾,当真生产时出意外没了命,即便做得再神不知鬼不觉,也堵不住悠悠众口。顺妃从前在宫中的名声那样好,自不愿为了区区一个采女背负恶名。 再者,恶名还罢了,若三皇子长大之后有人在他耳边说什么闲话,顺妃如何解释才能消尽孩子的顾虑? 唯有明明白白地做上这么一出,才反能堵住那些人的嘴。日后人前人后,便是采苓这个当生母的阴险恶毒,竟想陷害悉心照顾她的主位宫嫔,顺妃的贤名自然得以保全。 这样想,确实比设想为昭妃下手要通顺得多。 “却也不对。”夏云姒蹙一蹙眉,“事成之后,仪贵姬却还是跟着昭妃一并离开的。若说这出戏便说明她已归顺了顺妃,那……” 说及此她又忽而恍惚,大呼一声“是了!”。 许是顺妃需要她继续待在昭妃身边,那么仪贵姬但凡想好如何同昭妃解释,这一环也不难过去。 旁边的含玉同时抿笑,拈腔拿调的,以仪贵姬向昭妃禀话的口吻说:“娘娘别怪臣妾帮顺妃娘娘说话。娘娘想一想,吃食中容易下毒一事苓采女都想得到,顺妃当真想不到么?此事焉知不是顺妃在做戏?那若等这戏彻底做完了,娘娘以为顺妃最终是想害谁?” 夏云姒扑哧笑出声:“快别说了!连主位宫嫔都敢编排,可见你这一晚上睡得好。我可困了,要赶紧补上一觉。” 含玉第一眼案上的粥:“娘子吃些再睡。” 夏云姒便搭着小菜吃了两小碗粥,简单地盥洗后就睡下了。 含玉放下幔帐退出去,屋中一片安静,她躺在幔帐中却久久难免。 不对,其实还有一处没想明白。 ——仪贵姬为何会在此时投奔顺妃? 含玉大约未觉得这有疑问,因为昭妃近来失宠,仪贵姬另谋高就也不奇怪。 可真细想,这番说辞其实过于牵强。 宫中哪个人不难免起起落落?昭妃眼下又只是失宠,位份尚在,何至于让仪贵姬动摇至此? 若仪贵姬真只因她失宠便另谋高就,这也太让人哭笑不得,只消来上一两次,日后必定再无人肯帮扶她,实在是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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