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摊开来说。谢忘之犹豫片刻,尽力压下心里涌动的东西,这东西横亘在她心口,随着一下下的心跳跳动,压得她心口酸涩,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抬手,在胸口压了一下:“请郡王让让吧,我真的要回去了。” 李齐慎也不能多说什么,侧身半贴在墙上,放谢忘之过去。 谢忘之淡淡地道了声谢,微微低头,一步步往巷口走,渐渐越过李齐慎。 她低着头,耳边留出的发丝垂落,恰巧遮住小半张脸,把她的神情拢在阴影之中。从李齐慎的位置看下去,这个女孩的面容模糊不清,单薄的身形倒是很清晰,但他就是觉得谢忘之很难过,甚至觉得她随时会哭出来。 谢忘之倒是不至于哭出来,她能忍住,她只是觉得心里好像藏了个种子,还没发芽,她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能长出什么,现在好了,这种子差不多死了,倒也省的费心。 她缓了缓,慢慢呼出一口气,继续往外走。 李齐慎看她一步步走,憋了一会儿,忽然说:“我没碰她们。” 谢忘之脚步一顿。 “这事我不至于撒谎。酒肆里的舞姬只陪酒,但我没碰,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李齐慎摸不准谢忘之到底在恼什么,赌一把,“若我作假,让我被照夜踏死。” 他是骑兵,发誓被自己亲手驯的战马踏死,谢忘之心下一惊,猛地转身:“你……” “我说过的,我从来没有光明澄澈过,有时候看见那些明朗的人,也会羡慕。不过没必要了。”见她转身,李齐慎松了口气,语调越发低柔,密匝匝的睫毛垂落,三分忧思七分悲戚,刹那的神情让人肝肠寸断。 他接着说,“这回事,我问心无愧,但我到底是去了那地方。厌恶也好,恶心也好,都是我活该,我受着。” 他要是一口咬定自己没错,谢忘之能和他恩断义绝,顺便在心里扎他十个八个小人,但李齐慎认错这么快,一副忧思难解的样子,还发了毒誓,她又不是铁打的心,难免要动容。 她顿了顿:“你说的是真的?” “是。” 一时无话,风从窄巷里溜过去,先吹起李齐慎的发梢,再绕到谢忘之那儿,倒像是隔了小半条巷子,在两人之间打了个结。 “好。”沉默片刻,谢忘之站定,稍稍抬起下颌,“那我问你,酒肆里的娘子,漂亮吗?” 李齐慎哪儿敢答“漂亮”,赶紧摇头:“不……” “说实话!” “……漂亮。”李齐慎蔫了,“选舞姬时对容貌也有要求。” “我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羞耻,但谢忘之就是想问,她总觉得自己是被魇着了,脑子知道这样不对,心却不听使唤。她抿抿嘴唇,“那……我再问你,是她们漂亮……还是我漂亮?” “当然是你。”李齐慎想都不想,在他眼里平康坊的舞姬怎么能和谢忘之比,他还有点迷惑,“为什么和她们比?” “……我随便问问。”谢忘之舒服了,那股羞耻劲儿涌上来,她就地想转身,“我要回去了。” 李齐慎应声,隔了会儿,忽然反应过来:“等等,你先前说的乐谱,拿到了吗?” 谢忘之一愣,小小地“哎呀”一声:“我给忘了……” 刚才看见李齐慎身边有那么多美貌舞姬,一时上头,都忘了要拜访那位乐师,这会儿想起来,谢忘之想回去,又觉得不对,“……糟了,本就未曾约定,还麻烦人引荐两次,恐怕要惹人讨厌。” “不如现在回去?”李齐慎倒不在意,“还来得及,我带你去找那位乐师。” 想到袁三娘,谢忘之迟疑片刻,朝着李齐慎走回去:“那麻烦了。” “不要紧,反正我也不认识,大不了一块儿被打出来。”李齐慎想得挺开,“对了,那位乐师学的是什么?” 谢忘之顿了一下,低低地说:“箜篌。” “哦。”李齐慎应了一声,转念觉得不对,“照这么说,你学的也是箜篌?” “……是啊。” “我以前想教你,你不是不肯学吗?”李齐慎含着三分笑,故意逗她,“怎么几年不见,又抛了琴,回头去学箜篌?” 箜篌无非是个乐器,谁都能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