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膳期间,殷明麓吃得又急又快,差点呛到了,一张小脸红了大片,咳嗽不止,雾蒙蒙的眼泪浮现眼眶,看着有几分可怜。 没等宫女上前,谢厌就微笑着,帮他顺了顺了背,行为分外温柔,越发让殷明麓觉得今天根本没生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虚假小道消息,说景帝怒极反笑,恐内心入魔,现在不是挺正常么?居然还邀请他这个无官无爵的人,参加半个月后百官同乐的宴会,真好,不仅可以看异域送来的奇珍异兽,又可以骗吃骗喝了。 第102章 秦曼曼心焦难捺地等了半个月,喜寿节在她的期盼下, 终于如期而至, 且举办得比她想象中还要热闹, 似乎是为了迎接冬天。景帝在宫中设宴,邀请了四品及四品以上的朝堂重臣与皇亲国戚赴宴同乐。秦曼曼惶惶不安地咬了咬唇,她原以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宴, 没想到今年的规模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 但事已至此,因为早埋伏了人手, 她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她还不知道,自己派遣出去的主使宫人, 在第二天就被逮住了。在禁军的特殊监牢里,被打得鼻青脸肿,那些轻易就被钱帛收买的软骨头,根本不到关键时候,在那些高大威猛的禁军侍卫举起拳头准备落下时,就惨叫道:“奴说!奴说!奴才什么都说!” 还好一五一十地把家底全部交代了,半点不敢隐瞒。交代完后, 这还不算晚, 禁军侍卫们冷笑一声, 将人掀翻再低,无需那种残酷的私刑, 就打得对方打滚哀嚎、血流不止。这时候身体疼得死去活来的宫人濒临死亡边缘, 已经把秦曼曼恨之入骨了, 自然很容易就被策反了。 禁军们这才冷冷一笑, 心满意足地收了手,道:“既然知道错了,该怎么做,接下来知道了吧?” 宫人伏地,不顾满头血,将头磕得砰砰响,表衷心的时候,鼻涕眼泪混杂着鲜血涌了出来,“奴知道了、奴知道了。” 于是就这样落下尘埃,秦曼曼被瞒在鼓里,毫不知情,还畅想着自己美好的贵妃梦。殷明麓同样是不知情者,原剧情里也有自导自演的刺杀时间,但时间却是一年后,他原以为这辈子改变了轨迹,女主下个月就要被赶出宫了,这场刺杀就不会上演了,结果还是他太天真了。 他在宴会上,有自己专属的席位,甚至因为是皇亲国戚,比朝堂大臣还要前列,就在帝王的左下角。 谢厌身居高位,就这样看着小家伙乐呵呵地享受宴会,听到曼妙的歌舞表演,乌眸微眯,脑袋左右摇摆,跟在场男同胞般欣赏沉醉艺伎们的才华;看到例如异域那些例如孔雀、老虎等奇珍异兽,又是眸中放出亮光、连连惊叹,时不时拍手叫好,似乎真的融入了宴会的气氛,十分快活。 云王世子是什么时候入宫的,谢厌记得很清楚,对方就这样不早不晚地出现,如初次见面般,明明寒酸潦倒,兜里连一枚奖赏下人的铜钱都掏不出,行为举止却落落大方,仿佛这没什么大不了,既不为自己的捉襟见肘而产生狼狈羞窘,也不被那唾手可得的财富迷了眼睛,他不汲汲营营,依然保持着乐天知命的纯善,让他感受到了迷惑,油然而生一种想探究的欲望。 他真觉得这孩子,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寄人篱下也有他寄人篱下的专属活法。偶尔嘴甜讨他喜欢,换得安身立命的资本后,便天天吃喝玩乐、摆弄花草,想玩闹便微服出宫,想安静便放纵自己手不释卷,完完全全活成了他未登基前最理想的生活。他曾想过,若随便找个由头,将这孩子下投大狱,对方会如何自处?想必先是一脸震惊,然后是委屈,久而久之,就会平复心情,蹲在角落里开始数着蚂蚁爬虫,与窗外的鸟雀合鸣,间或还有可能跟有家室的狱卒畅谈人生,几人共享一份下酒菜,过得随遇而安、自得其乐。 当时他就想,他拥有不了这样的生活,最起码,能拥有这样的人。绷紧的弦琴偶尔也会有想放松的时刻。 平日谢厌早已习惯了克制,但想到那一刻快要到来,他却开始有些忍不住了,仿佛有一根柔软的猫尾巴,在挠着他的心,令他心浮气躁,几乎快到了极限。 他漫不经心地朝下方望去,因为天气寒冷,殿下那尚未及冠的孩子,穿得极为厚实,喜庆亮眼的大红皮袄,上用粉纹金丝绣着浓烈的牡丹,精心缝制,色泽明丽,额心点缀M.WEdALIAN.coM